江瓷乖乖点头。
樊令宜牵着她快步走着:“可有坚持每日练舞一个时辰?”
江瓷心虚道:“这半个月病了,没练。”
樊令宜转头道:“半个月还是有点久了,跳舞的筋骨必须每天拉着才柔软,这几日啊不知为何,不少官家小姐都来此处要舞姬去府中教她们练舞,最近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江瓷眼眸微亮:“樊姐姐可知道有谁?”
樊令宜推开门:“不少呢,连安平侯府家的两位小姐都来了。最近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当然是大事,江瓷记得差不多二十天过后便是皇后的生辰,表面上是皇后的生辰宴,实际上是太子的选妃宴。各家的贵女铆足了劲儿,希望在这次脱颖而出,入了太子的眼。而魏凝芙也是借着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偶然”地救活了深受皇后喜爱的一名戏曲大师,成了京城名门里医仙圣手。
江瓷猛地顿住,樊令宜推着她到铜镜前坐下,从镜中端详着这张完美无瑕的脸:“好像其中一个叫……魏凝芙。”
她方才走过来,瞧的那条岔路,便是通往安平侯府的路。
江瓷记得,魏凝芙当时确实是表演了一支舞,可魏家嫡次女魏翘白跳的不是舞,而是弹了一首并不出彩的古筝。
魏凝芙和魏翘白虽同是魏家嫡女,但两人关系自幼便不合。魏凝芙乃安平侯的第一任夫人顾氏所生,顾氏和安平侯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安平侯在顾家家族衰败之时娶了顾氏,可顾氏命薄,生下魏凝芙一年之后便香消玉殒,安平侯次年在家族的要求之下娶了谢氏,诞下魏翘白。
魏翘白的母亲乃国公府谢家的嫡女。安平侯落魄之时,全看谢家的脸色行事,魏凝芙嫉妒魏翘白的出生,而魏翘白羡慕父亲对魏凝芙的偏爱。
正说着,有叩门声轻响:“樊姐姐,安平侯府的小姐找。”
樊令宜不好意思地冲江瓷一笑:“小瓷,你等会我,安平侯府家的小姐脾气大,我先去应付一下。”
江瓷指尖攥紧木齿梳 ,尖锐的木齿狠狠嵌入柔软的嫩肉里。
魏凝芙……
真是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听到时,她正在孟易柏的后院里举步维艰,被一众妃子排挤陷害,在祠堂门口跪到膝盖水肿青紫,然后在第二天晚上便收到泠月的来信。
小瓷,展信佳,
殿下大婚……迎娶的是魏大小姐,魏小姐还让我写信,把这个好消息特地带给你。
当真是特地……
当初她以为魏凝芙至少顾念几分姐妹情谊才让写信告知,如今看来,魏凝芙只是单纯的炫耀,炫耀她嫁给了黎瑭,顺便嗤笑她的愚蠢。明明是她鸠占鹊巢,假借姐妹之情哄骗她十数年,却还能安安心心地坐稳她的太子妃位…
冰天雪地里的寒凉,都比不上拿一封信拿在手里来得冻人。
真真假假,这一世,必须分个清明。不属于你魏凝芙的东西,你一样都休想拿走。
被忽然叫去,樊令宜没好气地问:“她忽然来作甚?”
小丫鬟也有些委屈:“不知道,直接闯进来说我们霓裳阁的舞姬是无能的废物,要换人。”
回廊尽头雅间的门微微开着,能瞥见一些繁复精致的裙摆边缘。
樊令宜深吸一口气,换上娇柔的笑容打开门走了进去:“魏大小姐,这是发生何事了气成这副模样?”
雅间的软塌之上,坐着一位身着面容娇美的少女,内着暗花细丝褶裙,外着碧霞云纹霞帔,头戴玉珠碎步摇,一张精巧的瓜子脸,鼻子不高,但也算秀气,眼眸偏圆本该是娇憨灵气的长相,但她眉峰尖锐,眼神总是透着一股子高冷不屑,就显得不近人情。
魏凝芙淡淡一笑:“樊老板可真会糊弄人。”
樊令宜仍旧笑道::“魏大小姐此话怎讲?”
魏凝芙笑容缓缓收敛,冷眸瞧着一旁站着的舞姬:“你说她是这霓裳阁的佼佼者,结果连舞都教不会……”
“还有……”魏凝芙语气更冷,“樊老板给我妹妹那位舞姬好像比这位更厉害些。”
魏凝芙虽年纪小,但毕竟被安平侯从小带在身边,确实有几分气势。但这话说来确实不巧,魏凝芙来得早些,当时婷玉不在霓裳阁……玉凝也确实是佼佼者。
坊间传闻,安平侯家的两位小姐不和,看来属实不假。
樊令宜忙安慰道:“魏小姐,要是玉凝姑娘让您不满意的话,咱霓裳阁还有这么多舞姬,您随意挑选。”
魏凝芙翘鼻哼出一声冷笑:“你这霓裳阁还有人?”
皇后的生辰宴上,她必须要惊艳众人……
她辛辛苦苦筹备了几年的计划,只欠东风了……而皇后的生辰宴就是最恰好的那一场风。
黎瑭的喜好无人知晓,但皇后的喜好可是明摆在那儿的。选入东宫的两位奉仪,都是因舞姿优雅出众,入了皇后的眼。这天下谁人不知皇后热衷于歌舞和戏曲,也因此琉周国舞姬和戏曲师傅的身份比其他艺姬的高些。
“当然有。”低沉微冷的嗓音响起,屋内的几人纷纷抬眸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身姿纤柔高挑、凹凸曼妙的女子,那身段放眼整个京城都是绝无仅有的盘靓条顺。魏凝芙眉头微皱:“你是谁?取下面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