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滚烫的银针扎破肌肤,在那一片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她其实不怕痛,却忍不住眼眶微红:“殿下,非要纹这个奴印不可吗?”
黎瑭端坐在她前方的紫木檀雕花椅上,没有回话。青楼中的女人,哪有没有奴印的。
江瓷咬了咬唇,没再问第二遍。
她看着皮肤娇嫩,实则受了许多苦,从没有一次问过黎瑭我可以不吗,这是第一次……
黎瑭抬眸,小姑娘已经失望垂下去脸、眼尾缓缓溢出泪。
黎瑭皱了皱眉,眸光微闪。
原来,那会你看着我纹上奴印,是这样的表情……
一阵轻微又敏锐的痛意袭来,好似真的被针扎了身体,紧接着脑袋猛得一疼,江瓷闭了闭眼睛,睁眼时,被床头的烛火晃了晃。
带着朦胧光影的画面里,黎瑭身着月白锦袍,斜坐在床头,放下针,打量地看着她。
殿下?
江瓷不敢置信地闭上眼睛。她感受到了跟混沌时完全不同的、真实的痛感,从胸前、脑袋无比清晰地传来。
她缓缓虚开眼,黎瑭还是坐在那一片柔和的光晕中。
江瓷缓缓伸出手,触碰到了温热的皮肤。黎瑭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躲开。
坐在自己面前,是真实的黎瑭。这柴房也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包括屋顶她挂上去的、黎瑭赏给她的一盏宫灯。
重生了……江瓷怔怔地想道……
指尖的温热霎时间有些发烫,江瓷手一抖,移开了距离。
她同泠月一样,觉得黎瑭是太过高贵的存在,所以每每看他,总会有些目光闪躲。这是她长大后第一回,这样直白地打量高贵的太子殿下。
他眉骨生得极好,一双丹凤眼掩于眉骨和高挺的直鼻之间,笑得便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温和舒朗,好似可以亲近一般。不笑时,那眼尾翘起的弧度仿佛天生带着冷嘲,淡漠的视线透过羽扇似浓密的眼睫看过来,是让人心生畏惧的清冷疏离。
白玉冠束起,在烛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
尚是少年的未来帝王,还带着一股子干净又凌冽的少年气。
居然……比她记忆中的,还要赏心悦目几分。
黎瑭看着她醒来,醒来许久又不说话,还痴痴地看着自己,眉头不自觉越拧越紧。
他精心栽培的、马上就应该去颍州的细作就这么被个后院的老妈子打傻了?
黎瑭不知道该怪自己还是江瓷,见江瓷还不说话,黎瑭微微俯身,在江瓷额头狠狠弹了一下:“你叫什么?”
江瓷这才回神,忙道:“殿下,奴……”
听她虽然语气虚弱,但好歹眼中有了神采,黎瑭也松了口气:“没傻就行。”
江瓷点了点头,微微一垂眸,当即愣住了。
她衣服大大敞开着,粉色的肚兜被剪成了破布条子……江瓷一愣,赶紧掀起一层薄薄的衣服悬空盖住自己。
上一世她也被赵嬷嬷打了脑袋,黎瑭也来救她了,也因此,她对黎瑭的爱意又深了许多。
可上一世!!黎瑭刚来没多久,她就醒了——
黎瑭根本没ba下她的衣服给她针灸!!!
虽然她不是小姑娘了,也被眼前这一幕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黎瑭随着她惊诧的眼神扫过去,也知道刚刚的画面旖旎,有些冒犯。黎瑭轻咳了一声:“明日我会安排大夫给你,再过些日子便送你去颍州。”
江瓷眨了眨眼睛,看着黎瑭逐渐泛红的耳垂。
没记错的话。
这时黎瑭虽然府里有两位奉仪,但那两位都是皇后娘娘硬塞进来的人,黎瑭瞧都没去瞧过一眼,更别说发生些别的什么…
也就是说,黎瑭这会还是……
也就是说……害羞了?
多荒诞。
前世,她心生了妄念,不敢表露出分毫,抱着那可怜的一厢情愿在敌国侍奉,不求黎瑭能看见她在意她,只求能在她完成任务之后让她回来,可这么简单的愿望黎瑭都没有实现,她被两个人耍得团团转,最后被敌国之人羞辱,惨死狱中。
哪怕活了第二回,江瓷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能看到黎瑭害羞的、有些生涩的模样。
上一世她求之不得的暧昧与接近,现在对她来说却激不起分毫涟漪。可,她突然有些好奇,若再多些呢……
她眸光闪烁地看着黎瑭如玉的侧脸。
若黎瑭对她的爱,多到她上一世那般,会是什么模样呢?
这一世,她本该离这些权势滔天的人远些,可骄傲疏冷的高岭之花红了耳朵,她又忍不住心生了妄念。
只不过这一世的妄念同前世不同——
这次,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疯长。她忽然狼子野心,想摘下这朵高岭之花,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