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嬿笑道:“其实今晚李姮娥说的那个灵牌,是我逼着小总管给我弄的,求您不要怪罪他。还有周公公,昨儿他老人家是真的眼睛花了,没看清楚奴烧的是什么,再加上心疼我没了娘,便偏我些,若是要给姮娥认错赔银,便从我的份例月银里扣。”
正说着,她忽然发现云峤哥脸色大变,眸中布满了惊惧,杀鸡抹脖子似的劲儿冲她挤眉弄眼。
良嬿倒吸了口冷气,难不成说错了?可王爷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啊。
只见赵宗旻微笑着点头,抿了口茶:“别理云峤,你接着说。”
良嬿有些犹豫了,小心翼翼问:“您恼了么?”
“这有什么可恼的。”赵宗旻失笑,转动着小叶紫檀佛珠,眼里透着温厚,柔声道:“还有什么想法,一气说完。”
良嬿想自她来行辕后,王爷对她关怀备至,无有不应的,便壮着胆子笑道:“奴是个很笨的乡下丫头,从未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在学东西时总会犯这样那样的过错,我二娘生前总教我,做人可以穷,但脊梁得挺直喽,自己的错自己担着,莫要推给旁人。所以我觉着,以后若是奴做错了事,主子您就只罚我一个,不论怎么打骂我都行,就是不要连旁人一块惩罚好不好,这样我真的很过意不去。”
“这是你心里想的,还是云峤教的?”赵宗旻笑着问。
“奴自己想的!”良嬿抿唇重重地点头,蓦地,她发现云峤哥脸都吓白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挺好的。”赵宗旻点头微笑,他轻轻地吹了青花瓷杯中的乳白茶沫,问:“嬿儿,你记不记得那晚孤给你立规矩,说什么来着?”
良嬿隐约觉得气氛不对了,她觉着自己好像闯祸了,懦懦道:“您说若是写错一个字,打一下手心,可,可奴今晚没写错啊。”
“是,字儿你倒是没写错。”赵宗旻深嗅了口茶的清芬,眉一挑:“可是你坏规矩了。”
良嬿顿时有些慌了,先行道歉:“对不住主子,奴不该贪心的,那我只要镯子,旁的奖励就不要啦。”
哪知王爷并未接她这茬,将茶盏放到矮几上,身子微微前探,笑着问她:“嬿儿,你知道你有几错么?”
良嬿不由得往后躲了下,咽了口唾沫:“好、好像是因亡母的灵位惹了场风波。”
“不对。”赵宗旻打断女孩的话,“你总共有三错,其一,你不该仗着孤的偏疼就和陆云峤、周海私下攀交情。”
“我没有。”良嬿忙替自己辩白。
“嗯?”赵宗旻俊脸瞬间阴沉下来,吓得女孩顿时不敢说话。“其二,你不该替陆云峤等人求情,你是孤培养的刀子,刀子此生只忠于孤一人,你不该对旁人有恻隐之情。”
良嬿忙跪好了,低头咬牙,她觉得王爷太过霸道狠心,可却不敢说。
“你不服?”赵宗旻挑眉。
“没有。”良嬿忙摇头。
“看来的确是不服啊。”赵宗旻起身,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女孩:“第三,你不该作弊。”赵宗旻隐在袖中的手有些痒了,笑道:“一错五藤条,三错总共十五藤条,陆云峤是你的小总管,十倍罚之,抽一百五十鞭!”
良嬿大惊,忙仰头望去,待确认王爷的表情神态不是说笑后,她整个人如同掉进无底深渊般绝望,急得直掉泪,双手成祷告状:“主子,是我嘴贱,可不干小总管的事哪。”
“还敢求情!”赵宗旻重重地甩了下袖子:“两百鞭!”
“主子,求您往开一面。”良嬿觉得王爷简直蛮不讲理。
“两百五十鞭!”赵宗旻面上凝着怒。
“我!”良嬿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三百鞭!多说一个字就再加五十,孤倒要看你究竟和陆云峤有什么仇什么恨,非要害死他不可。”赵宗旻斜眼瞪向花平:“着人安排刑凳,立马把陆云峤拉去院子里,绑着往死里打。”
良嬿不敢再说话了,咬紧牙关,连爬带滚到门口,她想要阻止花平将云峤哥带出去,可又怕自己此举会更加激怒王爷,只能跪在屋中间,急得直掉泪,使劲儿打自己的这张惹是生非的嘴。
她扭头看去,门被小太监打开了,云峤哥脸色惨白地往出走,他踏出门槛的时候忽然回头,冲她摇摇头,耸肩笑了笑。
良嬿此时心简直有如刀割,全都是她的错,若是云峤哥被打出个好歹来,她就算死一万次都难弥补。
这时,立在屋中间的赵宗旻走在女孩面前,笑着问:“以后还敢不敢胡乱给人求情了?”
良嬿心一咯噔,忙跪直了身子,连连摆手:“不敢了,云峤,”她猛地打了下自己的嘴,直愣愣地望着赵宗旻,含泪一个劲儿摇头。“我是您的人,一把没有感情的刀子,我以后会好好学艺,再也不敢作弊了。”
“这才像点话。”
赵宗旻挥挥手,淡漠道:“行了,今儿孤生辰,也不想见血,陆云峤打三十鞭就行了。”说话间,他打发屋里所有的侍从都出去,便是花平也没让留,等门关上后,他低头看瑟瑟发抖的良嬿,冷冷道:“嬿儿,你和那些贱奴不一样,你的刑,孤亲自来罚,十五鞭。”
“是。”良嬿伏地磕了个头,瞬间瘫软在地,悲痛愤怒的同时,又松了口气,总算老天爷保佑,王爷没真罚云峤哥三百鞭,嗨,不就是藤条打手心么,那天晚上王爷拿拂尘打了她十来下,有点疼,但她皮糙肉厚,睡一夜就没事了。
想到此,良嬿挣扎着跪好,伸出双手,等待王爷责罚。
谁知王爷并未打她手心。
良嬿诧异地仰头,愕然发现王爷不知什么时候将藤条换成了柳叶木片。
“这……”良嬿唇微张,一头雾水,忽然,女孩脸胀了个通红,记起那晚上王爷说的话,要是写错五个字以上,就用大板子打屁股。
良嬿拳头攥住,压根不敢抬头。
“去,面向墙站着。”赵宗旻手紧握住柳叶刀片,眉一挑,冷冷撂下句话:“把裙子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