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良嬿跳着去抢二娘的牌位,火气已经升腾起来,“我告诉你,王爷和大总管要是罚,我一人担着,横竖连累不到你,你要是再对我二娘不敬,我可不会放过你!”
“哦?那你准备怎样?”姮娥不以为然地嗤笑了声,她原本就愤愤不平,方才又听见那送水太监说小总管出去给这丑丫头置办妆花锦去了,心里越发妒忌,抱着灵牌退了数步,蓦地看见那良嬿此时如同一只发了狂的小兽般,气得嘴唇都在发抖,姮娥噗嗤一笑,“你不识字,灵牌上的那行字谁给你写的?是那个陆小总管么?”
见李姮娥扯出云峤,良嬿拳头紧攥,呼吸了口气,强咧出个笑:“姮姐今儿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大清早的同我置什么气,这事是我做的,和小总管没半点关系,待会儿我去同王爷坦白,若是他不同意我供奉,那我就把牌位拿去我娘坟前烧掉,你先把牌位还我,行不行?瞧,昨晚上王爷挑破你吃燕窝的事,还不是我给你圆过去了?”
听见燕窝二字,李姮娥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身子后撤,将灵牌抻远,莞尔:“这是你们的把柄,我可不会轻易还给你们,”她心里盘算着,能不能用这灵牌要挟良嬿和小总管。
“软的不行,非要我给你来硬的是吧。”良嬿也不客气了,冲上前就去抢。
谁知二人你争我夺间,李姮娥的手背被女孩抓痛了,脚底一踉跄,“不当心”将那小牌位掉进了火盆,红木见火就燃,没一会儿就烧了大半。
“二娘!”良嬿扑上前去,想往出扒拉,奈何火烧的太旺,无法触碰,只能眼睁睁看着牌位上二娘的名字烧毁而无能无力,她跪在火盆跟前气得大哭,谁知就在此时,后颈子一痛,她竟被人用力往火盆里按。
良嬿反应极快,头反往后撞,好似撞到了那女人的小腹,同时她手肘子往后捅去,将李姮娥弄得连退了数步。
“哎呦。”李姮娥捂住发痛的腹部,暗骂错失了大好机会,啐了口:“你这丫头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大力气。”
“吃你爷爷长大的,怀孕后生下了你爹这狗杂种,你爹汆了你妈,又给奶奶生了你这臭不要脸的灰孙子!”良嬿指着姮娥的头,毫不顾忌地唾骂。
“你你你,”李姮娥气得秀眉倒竖,刚要还几句嘴,蓦地,她发现良嬿正凶狠地瞪着她。“你看我作甚。”姮娥倒吸了口冷气,竟有些害怕,故作镇定地撇撇嘴,“我又不是故意的,喝醉了,脚软趴趴的,不小心跌倒撞到了你,再说谁让你抢那个灵牌来着,方才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
良嬿牙关紧咬,恶狠狠地盯着李姮娥,随后从怀里掏出王爷昨晚给的匕首,拔.出来,冷笑数声,忽然扑向跟前立着的姮娥,直将女人撞倒在地。
母亲就是她的底线,现在,她就想划了这小妇的脖子。
“你做什么。”李姮娥抓住良嬿的手,她着实没想到良嬿如此羸弱,居然力气这么大,而且眼里满是恨,是动了杀心,“放开我,杀人可是要偿命的!我、我是诚意伯的嫡女!”
“怎么,你怕了?”良嬿狞笑数声,“管你是什么伯爵女、高门妇,王爷给我匕首的时候就说了,谁要是欺负我,让我只管拿刀子捅杀,出了事他给我料理!”
良嬿呼吸急促,手上力气也大了几分,刀尖刚触到姮娥的脖子,立马就划了道细的血口子。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数日前在野林子被欺辱的那晚,王爷说得没错,这世上豺狼横行,若是不想被人欺辱,一旦发现对自己不利的苗子,就必须尽早扼杀在萌发之中。
里头的争吵打闹惊动了外头守着的人,只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呼刷刷进来三四个太监,为首的是王府的内务总管周海。
这人看着四十多岁,瘦高个儿,面上皮肉松弛,鼻梁直挺硬朗,再加上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就如同在脸上写了个仇大苦深地“川”字,他扫了眼屋里,哎呦叫了声:“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刚说完这话,他转身就打了跟前的小太监一耳光,凶赫赫地啐:“眼睛瞎了?还不过去扶嬿小姐起来。”
小太监捂着脸领命,忙跑过去扶人。
良嬿推开要搀扶她的小太监,自顾自从姮娥身上爬起来,她拂了下裙子,偷摸望向周海,顿时有些紧张,这个周海头几日奉命来给她送过东西,匆匆见过一面的。
王府有无数的仆从,其中花平是大总管,他底下又有三个侍书大太监,分别是李福兴、王胜和周海,他们都是王爷心腹重用之人,职责各不相同,譬如李福兴和王胜主要协助王爷处理外头军政事务的,而这周海就是掌管府里内务和财物支用的,权很大。
“周公公好。”良嬿屈膝见礼,垂手立在一旁,斜眼偷觑向火盆,小灵牌已经快烧没了。
“快起来。”周海虚扶了把良嬿,脸上堆着假笑,“大清早怎么闹起来了?若是惊动了主子,咱们可都得吃瓜落。”
良嬿刚要说话,就听见地上传来阵嘤嘤啼哭声,她低头看去,姮娥此时如同朵被风吹残碎的荷花,瘫坐在地上,一手捂住脖子,另一手捧住心口,折腰给周海行了个礼,这会儿倒像酒醒了似的,吓得直哆嗦,委屈得直落泪,却强装镇定:“真是让公公见笑了。”
李姮娥手指揩去眼泪,身子后撤,似要避开凶狠的良嬿,斜眼看向正在焚烧的灵牌,抽泣道:“妾也不知道姑娘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要拿刀子杀了妾哩,姑娘,你要不自己同公公交代一下方才烧了什么罢。”
周海早都看见了灵牌和上头的字,若有所思地望向良嬿,抿唇微笑。
良嬿见状,立马低下头,暗道:不行,云峤哥是心善的好人,昨晚上怜悯她丧母,这才给她做了个灵牌,祸端都是她,怎么都不干云峤哥的事,这周海是出了名的铁面厉害,可千万不能给云峤哥惹祸哪。
“你还敢恶人先告状!”良嬿决定耍无赖到底,白了眼姮娥,故意扬了扬匕首吓唬那小妇,学二娘旧日和邻居泼妇吵架模样,双手叉腰,朝姮娥呸了口,啐道:“我交代什么,我又有什么可交代的?你嘴馋偷吃燕窝可以,我天冷了烧几块木板子不行?就是看你这耍酒疯的臭婆娘不顺眼,就是要揍你,你能把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