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花公公告诉妾,让妾暂时照顾一位生病重伤的姑娘。” 李姮娥眼波流转,看向浴桶里赤身裸.体的女孩。
“嗯。”赵宗旻垂眸扫了眼自己鹤氅上的水渍,冷不丁问:“你看到了什么?”
李姮娥噗通一声跪下,双手伏地,颤声回话:“妾什么都没看到。”
赵宗旻嗤笑了声,两指夹起粘在袖口的花瓣,又问:“孤再问一遍,除了这位重病迷糊的姑娘,你还看到了什么?”
李姮娥只感觉口干舌燥,这位王爷看着温文尔雅,可通身散发出中慑人的压迫力,就像猎人撒出的网,将猎物团团围住、收紧,无法挣脱。
李姮娥暗道,镇定,你若是不想回到满是肮脏灾民的积善堂,若是不想再过那种任人宰割的日子,那就得抓住机会,好好应对,想想,能让王爷亲自看护,这姑娘想必是个有来历的,而地上和浴桶如此凌乱,显然方才发生过些不堪的事,王爷反复问她看到什么,而且特特提了句那姑娘重病迷糊,其实就是在试探她的应变能力。
王爷他,或许并不想让旁人知道这屋里曾发生过什么,甚至包括浴桶里那位姑娘。
“妾、妾……”
李姮娥深呼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答:“旱灾治理刻不容缓,王爷您早都离开行辕忙公务去了,妾遵王爷之命,照料那位小姑娘,哪知进屋后,发、发现姑娘昏迷了,而且烧糊涂了。”
“答得好,不愧是诚意伯的嫡女,很懂规矩。”
赵宗旻转动着大拇指上戴的扳指,叹道:“孤曾听父亲说过,想当年我赵家在魏国为官之时,我父倾慕令尊李松年的贵重人品,二人常在一处谈诗下棋,后我父造反,听说魏国皇帝十分嫌恶令尊曾与我父交好,哪怕令尊写什么绝交书、悔过书,那魏主照旧疏远排斥了令尊。孤痴长你几岁,咱俩虽没见过面,论起来,勉强也算旧相识。”
言及此,赵宗旻莞尔,笑着问:“李小姐,你打小在伯爵府长大,如今让你来伺候一个农女,你会不会觉得委屈?”
李姮娥松了口气,不知不觉,后脊背生出了层冷汗,这关总算是过了,王爷这是在问她,到底会不会服侍病人。
“能为王爷做事,是奴阖族的荣光,犹记得亡夫活着时病重,一直是妾在床榻边侍奉、擦洗、喂药,妾定不负王爷嘱托,好生照顾姑娘。”
转而,李姮娥眼儿红了,仰头怯懦地望着晋王,泪珠子扑簌簌掉下来,愈发显得娇柔可怜:“妾薄命,双亲走得早,后嫁入夫家六载无孕,遭婆家和夫君白眼苛待,后夫君重病身故,婆母想让奴代发修行,奴才二十三,不愿一辈子当活尼姑,而家兄那边来信,他想将妾接回去,让妾改嫁给年近六十的安国公做继室,妾被他们逼上了绝路,万般无奈之下才带着婢女出逃,原打算投奔远嫁到南阳的姑母,谁知半路遇到悍匪,杀了妾的婢女,还、还要奸.污妾。”
“你受委屈了。”
赵宗旻叹了口气。
数日前,他的车驾疾驰在官道上,忽有斥候来报,说路遇一个被山匪劫掠追逐的魏国贵妇,他让人将这名叫李姮娥的女子唤来问话,一瞧,这女子虽说衣衫不整、狼狈瑟缩,但难掩天姿国色,那双媚眼勾人得很。
他略问了几句后,便让底下人把李姮娥带去后面的马车,原想着将她暂时安置在西平县的积善堂,待灾情稳住后,再顺道带她回他的封地南阳,让她和亲人团聚,没承想今日倒能支用上了。
“地上凉,快起来吧。”
赵宗旻虚扶了把李姮娥,笑道:“你是个聪明人,那些污糟烦心事都过去了,莫要再纠结悲痛。对了,孤忘记同你说了,当日欺辱你的那个山匪,孤把他阉割了,也算替你出了口气。”
“啊。” 李姮娥怔住,面色微变,眼里闪过抹慌乱,她跪倒在地,以头砸地,哭着重重给晋王磕了三个响头,随之小心翼翼地问:“敢问王爷,那个山匪他如今在何处?”
“是个硬骨头,打死都不肯多说一个字,扔乱坟岗喂狗去了。”
赵宗旻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番话,他不再理会女人,大步朝外走去,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男人停下脚步,略微回头:“好好照顾小良嬿,你是伯爵府出身的大家闺秀,从前你家婢女怎样侍奉你,如今你就怎么侍奉她。”
“是。”李姮娥蹲身福了一礼,嫣然浅笑:“绝不会辜负爷的嘱托。”
赵宗旻点点头,似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紧着嘱咐了句:“她母亲刚身故,你多安慰劝解她,短什么吃食用的,只管院门口守着的卫军要,对了……”晋王无奈一笑:“孤还得提醒你一句,这丫头有点坏,你别惹她,当心伤到自己。”
说罢这话,赵宗旻扬长而去。
李姮娥偷偷仰头,目送王爷走远,王爷真是人中龙凤哪,身量挺拔、丰神俊朗,看着温文尔雅,可眉宇间含着股不可冒犯的威严,很让女人有安全感。
哎,若是那死鬼前夫有王爷半分气度和英俊,她也不会那般嫌弃厌恶他。
如今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留王爷身边,倚靠在这棵有权有势的大树上。
李姮娥自信一笑,她这样的样貌出身,是个男人都爱,她有信心,只要找着机会和王爷单独相处,她一定能成为王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