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远没有来时那么轻松惬意,穆春晚剖灵根的手法可谓是粗暴至极,称之为手法都已是谬赞。
凌子晋也难得安静下来,还在叶片上时便急着往穆春晚嘴里塞了好几颗药丸,一到无极宗便跟云华二人将穆春晚带入仅剩完好的药房中。
今朝便陪着辛夷一起候在房门外,一路上辛夷都不曾开口,只怔愣着紧紧抱着那只木匣子。
不知盯着那紧闭的房门有多久,辛夷才猝然开口道:“我曾以为,过往的所有人都是我所恨之人。”
闻言,今朝垂眸看向辛夷抱着的那只略显陈旧的木匣。
“可师姐,总有例外的不是吗?”
“是啊……”辛夷叹了口气,指尖下意识抚摸着木匣上的图纹“在那些凡尘旧事中,唯有阿晚不同。”
身为庶女,府中人自是少不了打压,姨娘也在生产那日血崩而亡,她一无所靠。
是在十五岁那年天赋测试时,她的命途才终于迎来改变。
一介万人欺压的庶女,却摇身一变成了百里挑一的天才,可整个府中,只有阿晚一人是真心为她高兴。
她刻苦修炼,为的是有朝一日能离开这里,不用再活在嫡庶之争中,活在男尊女卑中。
可她要去的地方,太高、太远,阿晚追不上,到不了。
辛夷猛然抬眸看向今朝:“师妹会觉得此举蠢笨不堪吗?”
轻信他人是蠢笨不堪,被夺灵根无力挣扎是蠢笨不堪,得到“机缘”后又亲手剜出是蠢笨不堪...
今朝一愣,思虑片刻后认真开口道:“只要不后悔做下这样的决定,就谈不上什么蠢笨不蠢笨的,人生走过一遭,哪有那么多选择是绝对正确的呢?”
辛夷展颜一笑:“师妹倒是比我想的要明白。”
今朝摇摇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穆道友是师姐的家人,师姐自然会犹豫,会踌躇,我是旁观者,当然能讲出些所谓的道理,但经历这一切后做下决定的,始终只有,也只能是师姐。”
辛夷抬手抚了抚今朝的发顶,目光仍旧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似在喃喃自语。
“只要不后悔....”
辛夷蓦然起身,怀中仍紧紧抱着那木匣,不再似刚刚那般摇摆不定,长身玉立的那抹绿意也逐渐远去,直到那扇门被推开。
*
穆春晚身上的伤势极重,剜出灵根后她便是以一介凡人之躯同时承受着灵力溃散与血肉崩坏的痛苦,也不知这样带着这样重的伤势,她是怎样来到无极宗的。
凌子晋在路上喂给她的那几颗丹药勉强帮她止住了血,可这灵力溃散却是药石无医,他只能用自己的灵力帮助她体内四处冲撞的灵力缓速排出,以免爆体而亡。
“师兄,这位道友的命我可以保住,但她一身修为早已随着灵力溃散而崩解,以后便只能是凡人,就和...”
就和辛夷师妹一样。
后面那半句凌子晋并未说出口,但云华已然明了。
云华沉声道:“世间因果循环,善恶有报,修为一事没有灵根便是无解,她自己想必也是明白的,子晋只要让她活着就好。”
凌子晋点点头,不再犹豫。
可就在他正欲输送灵力的时候,门却被推开了。
“师兄,只要有灵根,阿晚就会无事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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