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00九年新年一开年,公司就急急忙忙召开销售大会,会议一开就是三天,这不同于以往开年的节奏和形式.让习惯了一直以来,开年那段时间相当拖沓和懒散的各区域业务员,略显紧张了一点.
会议的中心议题,还是降应收款,关于应收款形成的原因和解决方案,早在会议前几天的销售部经理会议上,已经落实到各区域名部门的经理头上.再由他们一一把关落实。各业务员手中的重点客户,和呆死帐客户的应收款回笼.是此次会议,各业务员必须说清的问题.
也难怪公司上层要急的跳脚,现在的应收款,已经超过二点二个亿.而其中五年以上,未还款未再有业务往来的,占总数的百分之六十多,也就是一点四个亿不到,而现代企业财务管理中,这一部份已沦为彻头彻尾的死帐,呆帐和坏帐.而二年已上,五年已内,未对往来帐的单位欠款,又高达百分之十,法律上对二年以上,双方未再发生业务往来,也无还款记录,更无双方对帐签字依据的单位,统统划入死帐单位,但在实际操作中,买卖双方还是不大认同这种说法的.二年以内算正常增加额.
“宏宇公司”是上市公司,虽然每年财务上,会按一定比例提取坏帐准备金,但企业高层又不希望,将大部的坏死帐抹掉,处理掉,在他们看来,挂在帐上的话,无论能否收回,毕竞还有这份帐,不管对股民也好,还是对外多有交代,抹掉后就说不清了.但另一方面,面对如此巨大的应收款,随便哪个老板,估计也心疼的要死。
所以这一回公司上层,下决心要整治应收款.手法是多管齐下,既有法律层面的,也有黑道和白道方面的,当然主力还是销售部的各位销售员.这种看似很紧张的气氛,对早已见惯了此类场面的销售员来说,只不过当做又是某次会议的克隆而已,客观点来讲,应收款的形成,虽有多种原因,但总是离不人的原因,以前可以归结为制庋的不健全,但自二000年后,引进了“邓白氏”财务信用管理体系后,财目一目了然,形成的原因也基本清楚,这里既有业务员弄虚作伪,欺上埋下,也有领导不作为,监管不到位,或者说坚持原则不够.但每次在处理这类问题上,公司又总拿业务员问罪,,从不涉及分管领导.,这种职责不明,处理不公的做法,无形中伤害了一大批业务员的心.
既然是这个结果,业务员肯定不会很上心地去做事,去讨要催收应收款,能应付的尽量应付,应付不了的找理由应付,如此一来,应收款逐步变成死帐,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而不光以前的死帐在增加 现在有部份还算正常的业务单位,如不抓紧催收,也极有可能变成死帐。
几场官司,由于证据确凿,都胜了.但在执行时,碰到了麻烦了.三江市本地,及附近城市的还好一点.但跨省的,距离比较远的,不是碰到执行难,就是碰到地方保护主义,几乎是收获不大.而所谓黑道白道,也只能对付恐吓下,本市及周边地区.对其他地区,可以说是鞭长莫及。看到这样的结果,公司上层对原来通过法律层面,和其他手段讨要,热情骤减。而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业务员身上。
凌兰虽然经历了比较多,但这次催收,总让他有种不详之感.这种感觉挥之不去,萦绕在他心头.他首先想到的是,借给贾文丽那九万块线.还她肯定是暂时还不出来,但这事总得搪塞过去才行,这几天他为这事愁死了.跟朋友不能说,跟老婆更不能说.无奈之下,他只能打了个电话给贾文丽,死马当作活马医般地将事情讲给了她听,试探般地追问,能还多少钱?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贾文丽才幽幽地告诉他,顶多能凑一万块钱,.一听这话,凌兰心里凉了一大半,虽然他早有心里准备,但内心他还是希望她能还上二三万,自己再凑个三四万,基本上能对付过去了.现在一听这话,凌兰有点吃不消了,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知道了.由于不是火烧眉毛之事,凌兰想等一等再说.
会议不久后的一天早上,凌兰正在办公室和同事吹牛,突然办公室的门被陈然大力推开,脸色铁青的陈然,气冲冲地闯入办公室,直朝凌兰这边走来,到了凌兰根前,唬着脸,斜视着凌兰骂道“你交的什么朋友?你的同学狗屎是个无赖,是个骗子,,, 你还有脸坐在这里…”被骂的莫名其妙的凌兰,一猜就猜到狗屎又惹祸了.就在他一楞神之际,骂到火头的陈然,一把抓起凌兰桌上的东西,朝空中扔去,本想压住怒火,陪个笑脸就了事的凌兰,脸上再也挂不住了,他一掌直接将桌上的茶杯拍碎,不顾流着血的手,一指陈然骂道,“提醒你们注意狗屎么,你们说我出卖朋友,你们与他做哪件事与我商量过,还是告诉过我的?做砸了,是我同学,做成了你怎么不说也是我同学?他的同学几十个了,光“宏宇”就几十个了,你怎么不找他们论理去?…”
越说越火的凌兰额出去了,他一脚踢开了碍事的椅子,要绕过来揍陈然,旁边的同事,及闻声而出的朱晓兵他们,死死地拦住了凌兰,被凌兰震住的陈然,此时脸色苍白,在徒弟地拉扯下,借坡下驴地回自己办公室,再也没出来.
等人群散开后,咋天晚上和陈然在一起喝酒的朱晓兵,连忙陪他去厂医务室,回来后坐定发了根烟给凌兰,向凌兰讲起昨天的事.原来昨天心情不是很好的陈然,请孙从民,朱晓兵等人喝酒,席间陈然又和孙从民讲起了,卜明欠他三万多钱没还之事.孙从民出于好心,说要不要打个电话,叫狗屎来?得到了陈然的首肯,按到孙从民你电话,狗屎不一会,就从不知哪个地方钻了出来。 几个人一开始气氛还算好,但一谈到那欠款之事,二人慢慢就谈崩了,说到火处,陈然连摔了几只啤酒瓶.狗屎也不甘示弱,也连摔几只,结果二人火气更大,孙从民他们一个没拦住,二人给扭在了一起,虽然马上给分开了,没打起来,但也让陈然气得朐咝,狗屎不久就走了,但陈然一直喝到一点多,直到把自己喝醉,
陈然这人就是心胸狭窄,吃不了一点亏,报复欲又特强.第二天醒来,喝醉后的情节,倒是断片般的忘了个一干二净,但前面的情节,又是如此清昕,这一回忆不要紧,立刻引起了他心头的愤怒,再加上他老婆夏青,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怪他,怪他被狗屎骗了,损失了几万块钱,这让他狂怒不止,摔门出去,往公司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狗屎骗他钱,而狗屎又是凌兰的同学,假如凌兰当初没介经狗屎来办公室,岂会有被骗之事?
陈然这么一想,自然就把问题的矛头,指向了凌兰,也就有了一把怒火朝凌兰发泄的举动.本意也只是发发火,发泄发泄一把,谁知火气一大,一个没把控好,终于惹毛了一直不和他计较的凌兰,要不是旁人劝阻,这一顿暴揍,估计是逃不了的.
中午时分,刚刚安顿好老娘吃饭的凌兰,突然按到朱晓兵的电话,让他来国方大排档吃饭,凌兰猜到又是和陈然吃,心里老大不舒服,推辞有事不去了,但最终还是驾不住他的盛情去了.临走前凌兰看了看有点木呆的老娘,心里没来由地有点发酸,不放心地问老娘还有什么需要?老娘挥了挥手,表示没有.凌兰放下心回头就走,但刚走了几步,他又折了回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留给了老娘,自打摔跤后,老娘落下了个尿不尽的毛病,虽然凌兰买了纸尿裤给她,但时间长了,总会在身上留下一股尿骚味,这么一来,小区的老头老太就更不欢迎她了,怕老娘寂寞,他留几十块钱给她,是让她坐三轮车,出去散散心,为防止她记忆不好,容易丢钱,凌兰特意拿五块十块的零钱给她.
安顿好一切,凌兰骑上摩托车,向离厂不远的国方大排档而去.一路上,凌兰像过电影一样,过与陈然这几年来的恩怨,猛然间凌兰电石一闪,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最近老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不是全部因为而九万块钱的事,他已与朋友们协商好了,问题不大,而是怕心胸狭窄的陈然,借事生非,这才是他内心最怕。但他更知道,有这种性格的人,一旦认真起来,不被他咬死,也要被他咬脱一层皮,直到他满意尽兴发泄完毕为之,凌兰没什么后悔的,也没什么后怕,做了就做了,怕这怕那,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一桌人,陈然还是坐在象征领导的主位上,见他进来 同事们热情招呼,陈然也挤出了一丝笑容,算是打招呼,凌兰也喊了声陈总,算是给了个台阶,等大家倒好酒,大家一起举杯喝了,凌兰的手扎伤后,朱哓兵陪着去包扎的,问题是不大,只是有点疼,医生关照少喝酒,但一出厂医务室的门,早就忘的干干净净了.
此时他用这不是很利索地右手,倒满一杯酒,端起来,朝陈然那边喊了一声“陈总,走一个”.陈然“嗯”了一声,两人仰头干了.旁边同事们连连打圆场,说今天的事到此为止,陈总还是领导,凌兰还是他的兵.凌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但内心他是很明白,恐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了断,暴风雨恐怕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