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对庄老板隔三差五的宴请和送礼。凌兰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了。倒不是他很贪心,爱占小便宜,而是有时真的是盛情难却,想推都推不了。人情总是要还的,所以凌兰选了个空闲点的日子,和庄老板约了时间去他厂里看看。对于凌兰的到来,庄老板是举双手欢迎,毕竞这意昧着说不到又可增加客源了。
庄老板的厂,在离三江市不远的云亭镇附近的云亭开发区里。厂不大,但土地是庄老板早年买下的,厂房是自己造的,一家三口也都住在厂里。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除了缺二台四百型成绳机,不能做7X19,7x7系列5个毫米以上规定产品外,在细小规格上应该不成问题。 庄老板车间里的技术主管是“宏宇股份”原胶带车间乙班的班长常明洋,而车间里的工人,有几个也是从“宏宇”出来的。常明洋是到了退体年龄回家后,被吴老板再次聘用的。常明洋等人与凌兰既然是老熟人,那气氛一下就活跃多了。
在车间三百型成绳机旁,凌兰验看着正在做的,和已经做好的成品。虽然凌兰不是专业技术人员,但一般的验绳要求,他还是比较熟悉的。通过不同部位的检测,总体来说绳子的质量只能算中下水平。当然这个比较是与周边小厂,按国标企标验收的结果。同时也说明该厂的产品,基本符合客户要求。下一步只是适当点放点定单下来做做。至于与客户的沟通,几乎不存在障碍。
庄老板给凌兰的回扣点头是百分之三,即在货物销售后,资金到位的前提下,大方点的老板,一般按一万块三百元的费用提成,而小气一点的,则会扣除相应的个人所得税等。对庄老板的提议,凌兰只是默认,而没回应,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对于自己打擦边球的行为,凌兰感觉很正常。因为整个销售部的销售人员,几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对应着周边众多地钢绳厂家。这已经是公开地秘密,也是业务员横财地来源。毫不夸张地说,是“宏宇”是“宏宇公司”的业务员,在抉持维护着,那些小钢丝绳厂的生存和壮大。
一切按凌兰预料地那样操作者。庄老板厂里的业务量,从每月三四十吨的量,一下激增到五六十吨每月的量。业务的增加没有给吴老板带来喜悦,反而让他忧虑重重。原来他与“宏宇胶管”赵乐天一帮人相当熟识,包括赵奇,兰啸天等人,常在一起喝茶打牌。在一起的吋候,庄老板常冲赵天乐唠叨,要再找点活发发财,这话赵乐天一直记在心里。这天赵乐天从宋摇头那得到一个消息,说“日升集团”要在苏北金湖开发设新厂区,其中基建项目要招标。热心地赵乐天没多想,通过宋摇头,就帮吴老板把这活给揽下来了。
活到手庄老板撸起胳膊要大干一番,先后将干配件,钢绳时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百万,全部投入进去了。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干了一半,这事变悬了,由于地方政策的原因,这工程暂时进行不下去了。何时完工,暂不清楚。这下庄老板如五雷轰顶,一个人傻了,问“日升集团”结款,开始还给个十万八万,后来开始推三阻四了。
当地的农民工可不管庄老板什么情况,他们只想讨回自己的辛苦钱血汗钱。第一年零四年年底,庄老板是从金湖工地旁的稻田里,狼狈逃出的,一只皮鞋也丢在了稻田里。面对追到三江市云亭乡下的民工,那一年的春节,吴老班是在宾馆度过的。直到初五,才又趾高气昴地出现在亲朋好友间。零六年的年底,打死也不去金湖工地了,反而早早地住进了宾馆。
钱只能慢慢向“日升集团”讨要,农民工的钱也只能拖着。但自己的钢丝绳厂,由于有限的资金被抽走以后,没能及时清付供应商的原料款,信誉是越做越差,没人敢欠货欠原料给他。企业陷入了信誉危机中,业务和生存受到了极大地制约,步履维艰地维持着。做企业的就这样,就怕信誉做差,口碑做差。真到了那一步,企业面临地人为风险会变大。
了解实情后的凌兰暗暗叫苦,这一百万销售额的回扣,已经像水中的月亮一般了,虽然庄老板再三承诺会兑现所说的。但现实摆在这里,通过接触,凌兰认为庄老板这个人,倒是不错,忠厚善良,没有坏心。只是再有信誉,真到没钱那一步,怎么讲信誉?看到他这样,凌兰早打消了拿报酬的想法,只当帮帮朋友。人谁没有个沟沟坎坎,能帮时尽量帮一下,也是份内之职。
唐代山要来浙江考察汽车牵引绳市场。听到这个消息,凌兰第一反应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无论从管辖范围上,还是供货渠道上,唐代山的特钢胶带,只有现在正在开放的镀锌6x31sw一12以上的钢绳,才与王国岗手头的德国军工,重型卡车上所配十二吨的牵引器才有点交集,但也只是少量而已。准确点说唐代山的浙江之行,还是孙平给牵的线邀请的。当然已经吃过唐代山一次亏的孙平,怎么可能吃第二次亏?他当然知道唐代山号称“白露里的雨一到一处坏一处”,他这样做肯定有其目的。
凌兰是硬着头皮陪唐代山一行,参观完了王国岗的企业。看着唐代山直夸金华润华这个企业如何如何好,凌兰的心里直打鼓。果然在交换名片时,唐代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对王国岗说道“以后技术上有什么疑点难度,直接找我好了,不要找凌兰了,他不懂的…”“一定一定”王国岗应和者,周围一片轻笑。凌兰也只能陪着笑,但在心里对这种拆台子的行为极端厌恶。要不是唐代山位高权重,说不定凌兰当场会发作的。
从金华回来没多久,孙平就找到凌兰,说唐代山那有几十吨短头绳,便宣点处理给王国岗。事到这一步,凌兰知道这个单位,离从他手中被剥夺走,已经不远了,所以尽管明知这批绳子,肯定会因质量问题有麻烦,但凌兰还是帮忙推销给了王国岗。
对于产品的质量,“宏宇股份”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视。刘玉明更是将其视为企业的生命。因为“宏宇公司”曾经在这上有过惨痛地教训,二00二年公司一批发往美国市场的货,被全部退回,并被索赔四十五万。而在之前“宏宇”销往美国的产品,经多年打拚,已取得了免检的资格。而此时发现的质量问题,直接将企业送回了起点,一切从头开始。造成企业损失的祸根无它,只是操作工为了图产量怕麻烦,将本该有毛刺斩断处理的股子,仍强行捻制成绳。而质检又不可能看到压在中间的问题产品。故这问题产品就飘洋过海来到了美国,并给美国工人造成了伤害。
当刘玉明举着这段绳子发火时,全场鸦雀无声。凌兰也是第一次看到老板发这么大的火。处理意见很简单,当班操作工罚款三千开除外理,当班质检和车间质检,当班班长及车间负责人,各罚五千。从那以后,每盘做好的绳子必须回倒…。正是靠着一系列后续手段,“宏宇”的质量越来越稳定,虽然产品的价格比别的厂家基本高一千到二千不等,但还是受到客户青睐,只要是重要的单子,有严格技术要求的,客户总会首先“宏宇”的产品。这也是“宏宇”为什么一直执行业牛角的原因之一。
王国岗最近很是不爽。倒不是业务上的事,而是罗辉安排进来的人,他根本指挥不动。特别是销售部副经理邱红晶和财务部经理戴玲两人。一个是借企业正规化的幌子,逼王国岗交出所有客户名单。而财务上戴玲将成本核算及原料进货价格越弄越细。这让王国岗相当生气,虽然现在没人动得了他,他不交出就是不交出,无人能强迫他。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明天,他在想着对策。
卖给王国岗的几十吨短头绳,终于出问题了。不是有毛刺,起壳等毛病,就是有色差松散的问题。客户才不会来管你卖的是短头绳还是正品绳,在他们眼里有问题就要退。只是这短头绳卖出容易退货就难了。对于退货的原因,唐代山不说自己的问题,反说是凌兰在发货时没看清楚。对这种强词夺理,倒打一耙的说法。凌兰火冒三丈,向孙平说说,孙平居然说他的不是。这把他气坏了,你们吃馒头,我洗蒸笼。回头有事还得给你们背黑锅,这好事怎么全你们占啊?所以他在退货时有意识的将这批货压了部份好的,转移到别处去了。回头对孙平说退了这么多货。由于这批货来历不是很正。所以双方不能大张旗鼓的对帐退货,因为有人正等着抓王国岗的小**。所以让凌兰钻了个空子,但也让唐代山恨个半死。
“宏宇”科研所的冯平,带着一帮老学者,老专家捣鼓了大半年,终于捣鼓出了“钢网复合材料管”。并荣获了当年江苏省科技进步二等奖,随后省里下拔的奖金和企业给的奖金全部下发到科研所冯平那。谁知本该分发给众人的奖金,大部全让冯平给以各种名义给吞了。只留下少部给了他们。几人一核计,这事不对劲,与事前所承诺的相差甚远,但这帮读书人又好面子又舍不得钱。无奈之下只有请凌兰的徒弟管业公司,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杨庆兵帮忙协调。了解到内情后,富有正义感的杨庆兵一个电话打给了冯平,质问他为什么连这帮老学究那点科研费都要放入自己腰包?对于杨庆兵的指责,冯平找出很多理由来搪塞。杨庆兵也火了说“如果你不退回他们的科研费,则直接向老板汇报”。如此冯平才将科研费退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