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从小长大的情分,那十年他习惯给她撑场面。
温素奇怪,喝酒确实对伤不好,但不会瘀肿的更严重,像又受到大力挤压覆盖,“你午睡压到了吗?”
谢琛没出声。
温素抬头,正好对上他眼中潮起的波澜,恍惚一瞬,红着脸避开。
那波澜很熟悉,之前更多出现在她心中。
她涂着药,男人视线一直落在她发顶,鼻梁,脸颊,温素被视线落脚过的地方,都像灼烧般涌现潮红。
…………
于此同时,季望平的小楼深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季先生,我可以进去坐坐吗?”于兰站在门口,门铃屏幕上显示季望平一脸诧异。
“于小姐,夜深了,以我们的关系,不太方便。”
于兰抚弄头发,“我绝对没有不好的意思,只是季先生,有些事,就像之前那次,在白天不好说。”
季望平眼神沉翳,“温小姐已经离开谭园了。”
“她离开,您才更不能放心。”于兰意识四下,“您真的准备就这样跟我继续聊下去?”
屏幕里季望平长久不语,于兰笑容不变。
几秒后,门锁应声而开。
于兰直上二楼书房,季望平衣衫严整,看样子他并未睡下。
“是谭园床铺您不习惯?”于兰自问自答,一针见血,“是您在等季小姐的消息?”
季望平眉眼很淡,看不出情绪。
于兰笑了一声,在书桌对面椅子坐下,“那您不用等了,谢总十点多已经离开谭园,看方向应该回昌州,至于目的地是老城区,还是西城?”
她露出嫌恶,“我觉得是西城,您认为呢?”
季望平靠向靠背,“你想说什么?”
“之前我找您太匆忙,行迹被人发现了。您前脚赶温素离开谭园,她后脚就遇上绑架,谢总当时也在,您说他会不会怀疑您?”
季望平视线落在桌面,“傍晚还在一起吃饭,你觉得他会怀疑我?”
“那您可太不了解谢总了,就拿我自己来说,于氏这么多年空账都安安稳稳,我只不过抢了温素一条手链,就被她吹了枕头风。您傍晚吃饭,架不住晚上谢总回西城,要是她又说点什么,那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季望平不置可否。
他其实不怎么信,谢琛要真是能被枕头风左右的人,那京城子弟不会十年被他一人压住所有风头。
于兰也没指望一两句就能挑动季望平,打蛇要打七寸,“那季小姐有没有跟您说过,谢总拒婚原因就在温素身上。小季总初来昌州,第二天温素就受伤住院,谢总注意力全被引去医院,季小姐一个人在老城区住了快一个月。”
季望平脸色阴沉下来。
于兰凑近些,“还有王三公子,可惜大好年华,婚事未定,因为请她喝几了杯酒,就被放到部队了,听说要十年起步。”
“昌州现在也被搅得风声鹤唳,谢总要为她当年打工受到的不平事出头,不说当年真相如何,毕竟那些女老板嘴里她可不清白,但谢总不信啊。黄珠离开谭园时您正巧入园,也打了个照面,离家破人亡也就差个人亡了。”
季望平低头喝茶,“于小姐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若是于小姐只有搬弄是非的伎俩,不如回去休息,夜深了……”
“当然有。”于兰不为所动,“季先生,倘若您吃的定心丸是假呢?”
季望平眉头一跳,“你指什么?”
于兰抚着指甲,“不久前,省城地产峰会,季小姐半夜也到了,顶楼套件里捉奸成双,您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她吊足胃口,季望平很不耐烦,“有话快说。”
“谢总训斥季小姐,听意思那半年只不过是给季小姐适应婚约作废的机会,谢总原话是,没在一起,还够不上季小姐捉奸。”
于兰啧啧两声,“这可跟您认为的培养感情差远了。”
季望平一张脸陡然阴鸷得厉害,可到底还有理智,“于小姐的本事不小,连谢琛的私密也能听到?”
于兰僵硬,“偶然得知罢了,毕竟温素在三和休息室通杀几位老总,赌神大抵连服务员都想见见。”
季望平嗤笑一声,“于小姐觉得我是三岁的孩子很好骗?夜深了,我不便多留,于小姐还是回去吧。”
他态度全然冷硬下来,于兰站起身,定定注视他几秒,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孩子不孩子不知道,但他十分必然信了七分。
……
业已深秋,清晨霜寒露重,谢琛带了一身白雾进门,季淑华下楼见到他,瞬间面上带了委屈。
“你回来了。”
“嗯,事情办完就过来。”谢琛扫见她红了的眼眶,“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季淑华被他教的一身硬骨,高傲的很,除了在感情方面,很少见她委屈到憋泪。
“我叔叔刚才来了,他来找你用早餐。”
谢琛一顿,“现在用了吗?”
季淑华摇头,“你不在,他……”
“谢琛回来了?怎么不上来?”季望平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脸色很平静,看不出波动,好像季淑华的委屈不是出自他。
谢琛客气点头,含了一丝笑,“季叔,早餐不用等我的。”
“特意来找你一起用餐。”季望平笑意不达眼底,“怎么能不等你。”
谢琛踏上楼梯,“那现在陪您用一点?”
季望平让开身子,两人默契走向书房,都没提要吃什么早餐,季淑华在原地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上楼。
“昨晚用餐你还在,怎么早上从外面回来?是外面出了什么紧要的事?”
季淑华坐的很僵硬,倒茶递给季望平想打岔。季望平接了,眼神却不动,定定落在谢琛脸上。
这是非要有个交代了。
谢琛很平稳,端直腰背,“是有些事要处理。”
“什么事?”季望平不放弃,“值得你大半夜跑出去,离谭园最近是昌州,我记得谢氏的分公司不在这里。”
谢琛淡淡笑,“季叔对谢氏很了解。”
“季谢两家合作多年,不光你了解季家,我多少也知道谢家。”他话中叠着深意,“淑华再过几年就算高龄产妇了,你们这半年培养感情,也不耽误正事。”
季淑华煞白的脸骤然红透,若是没有温素,她不会愿意再35岁之前考虑孩子,可有了温素,她不急也得急了。
季望平早晨过来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的矜持清高在子嗣面前,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