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怨他,她喜欢看他笑,笑的时候,会让她想到春日的阳光,温暖,明亮。
是了,他是她的一束光。
在未遇见他之前,她的生活仿佛只有无尽的黑暗,前方永远不会有光明。
所以,最初的她只想得到他这个人,得到了他,她的人生就充满了光明。
为此,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红卿眼角不禁溢出一滴泪,咬破皮的红唇轻启,悲伤地呢喃:“容珩……”
有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轻轻帮她抚去眼泪,红卿眼皮颤了几下,从梦中醒来,灼烧的疼痛顿时令她难以忍受,她禁不住呻-吟了声,欲坐起身。
“别乱动。”温柔斥责的男声传入红卿的耳中。
红卿身子滞了下,视线一抬,便看到了坐在床边,一袭暗红色广袖大衫,细心帮她敷药的容珩,她目色平静,并没有感到意外,而听从他的叮嘱,乖乖地继续躺好,眼眸定定地看着容珩。
他垂着眸,神色无比的认真专注,为她敷药的动作很轻柔专注且小心翼翼的,想来是怕弄疼她。
红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容珩安排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做了那般狠辣无情的事情之后,又如此温柔亲切地待她。
红卿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这时她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件抹胸,她并没有感到任何羞涩,视线转到别处,这是一间锦天绣地,潇洒典雅的房间,琴剑,名画字帖悬于壁上,一排排的书架,不是放着书籍,便是放着古董玩器,看起来像是一般权贵公子的卧室。
她躺在一张紫檀木镂雕螭龙纹架子床上,床很铺很大,舒适又柔软,红卿猜测这会不会是容珩的寝室。
似是察觉到红卿的疑惑,容珩稍抬眼,凝望着她微微一笑,柔声道:“这是我住的寝室,以后你也可以在这睡。”
他眼神温柔似水,之前那股疏离冷淡全然消失了,红卿知晓,她这是得到了他的认可,她本该高兴的,可她心里有些堵,加上身上灼烧般的疼痛始终令人无法忽视,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索性当做什么都听见,面色惨白的闭上眼睛装死。
容珩指尖微顿,凝神等待她的回话,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他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给她包扎伤口。
不论是窃取情报,隐匿行踪,实战能力,忠心程度,她的表现都令他很满意。从一开始容珩就看出了她与别人的不同,她有着自己的思想,她的眼中仍有欲望,有着一股他看不透的执着,所以他想亲自试她。
他对她的期待很高,同样又担心她在紧要关头,会为了活命背叛他。他知晓她迷恋自己,所以在她没有完成彻底过关之前便要了她,以坚定她的信念。
没过多久,药效渐渐发作,红卿觉得没那么疼痛难忍了,她睁开眼看他,容珩已经帮她包扎完伤口,正在拿帕子沾水拭手。
感觉红卿热切的视线,容珩主动迎上她的目光,并不避讳,他的神色温和,目光似春月流水般的宁静温润,与他对视,会让人感到轻松自在。
“你不问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此处么?”他语气随意,像是聊着一件十分寻常的事。
红卿摇了摇头,她早已看透此事,还有什么可问的?
容珩知晓她聪明,心领神会不再提此事,水墨色的眸中浮起一抹赞扬,却无一丝一毫的愧疚。
作为上位者,他当然没必要对自己的下属感到愧疚,别说此事残忍了些,他就算要她死,她也无话可说,他能亲自给她上药,已经是格外看重她了,红卿尝到了一丝涩意,脸上却笑得明艳动人,她沉默地与他对视着,突然想起一事,“你这床没有别的女人睡过吧?”
容珩闻言微怔,没想到她,内心又颇有些好笑,将帕子放回床前几上的盥盆中,微笑地回了句:“没有。”
红卿知晓这种事容珩是不屑于骗她的,内心的涩意顷刻间烟消云散,她感到有些高兴,脸上亦有了一丝轻浅笑容,她的快乐总是如此简单,“那么以后呢……”她不由问了句。
容珩脸上虽含笑,但修眉却几不可察地微皱。
大概是觉得她实在得寸进尺。红卿神色一黯,不说话了。
容珩定定地注视着红卿惨白的脸以及先前因为疼痛而咬破的下唇,目光又恢复了柔色,他伸出手,指背碰了碰她的脸颊,带着点安抚性。
如果红卿是一般女子,她或许会装作委屈地向容珩撒娇,但她是红卿,她学不来在柔软和示弱,更学不来哭哭啼啼,以博得男人的怜爱与心疼,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娇娇滴滴的,至少她相信,容珩不喜欢这样的她,他要得是对她有用的女子。
因此当容珩一脸关切地问她怎么样,还疼不疼时,她表情很平静地如实回答道:“疼。但是还能忍。”红卿本来内心没什么怨言,经他这么一问,却突然心生了一丁点怨怼,他大可亲自试试受了伤在冰凉的河水里逃生,再被鞭笞,承受烙刑是什么感觉。红卿想,如果不是喜欢这个男人,那么他所做的一切,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她会分清楚他和她的关系。
容珩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犹豫了下,温声问:“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见他话中似有要补偿她的意思,红卿并不打算与他客气,她问:“我现在想要什么,你都肯给?”
“只有我能做的到。”容珩微笑着回答得干脆。
红卿心中诽谤,只要他不愿意的,他都能够回她一句做不到,这男人说的话似乎总是天衣无缝。
“我要你。”红卿说这话时,就像是说我要吃饭一样,脸上并无丝毫娇羞矜持之色,也没有故意媚声媚气,就是很从容淡定,后还强调了句:“现在就要。”
她现在后背疼得厉害,正躺不行,俯趴也不行会压到肩膀下的伤,只能侧着躺,偏偏她最不喜欢这个姿势,觉得很不舒服,想来想去就坐着最舒服,再做点别的事分散一下她的心神就更好了。
容珩没想到会做这样的要求,眼底飞速地掠过一丝惊讶,转眼便消散不见,随后微颔首,神色比红卿更加淡定。
在得到容珩的点头同意后,红卿猛地起身,扶着他的肩膀,跨坐在他身上,不客气地说道:“你躺下,我坐着。”
“……”容珩怔了一下,不禁以手遮眼,闷声失笑起来。
红卿见状不由跟着粲然一笑,她喜欢看着他这样单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