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翊也不客气:“可笑!你若当真这么做,我必会先杀你!”
水月默然而视,荀翊也毫不退让地看着她。她心神受创,气势全然不敌,可她仍是站得笔直,仿若荀翊盎然杀意的气势全不存在,嘴角甚至勾起冷漠的嘲弄。
对峙片刻,荀翊气恼渐消,凛冽如刀的杀气也潮水般退去。
他凝视着水月,忽地叹了口气。此人当真固执得如同一块寒冰,以往在心中拟定过的言辞完全无法运用,因为水月根本无从交谈,更无半点妥协退让!
罢了。
荀翊知晓两人的未来必然坎坷,倒也不曾气馁。将应当托出的消息告知水月过后,他已没了与她多说的意思,当即默然无声地向后飘飞,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水月感知未减,立刻觉察。
她言语里冷漠如冰,仿佛根本不在乎陆雪琪的生死,只在乎“正邪立场”、“青云戒律”冰冷刻板的教条,乃是不折不扣的顽固之辈——可事实上,荀翊也被水月的淡漠骗过,她对陆雪琪的看重关爱分毫不比荀翊少!
方才的冷言冷语,一为试探,二为寻找“救回”爱徒之法。
也是水月错估了荀翊的实力,落败之后将自己陷入到如此被动的局面。毕竟她对荀翊的了解,尚处在先前陆雪琪的言语概括之下,如今亲自接触以后,水月对陆雪琪担心愈盛。
以她阅历,当知自己那弟子与此人纠缠不休,未来终将堕入无法自拔的深渊,那是她绝对不可接受的事情。
可偏偏、水月没能掌控主动权——“荀翊!”眼见荀翊欲走,水月顾不上伤势,淡漠之下的急切也显露几分。远处,正欲退走的身影从浓墨般黑暗中重现,似是觉察到幽深的目光望来,吃过亏的水月愠恼地侧开目光。
“你当清楚,只有‘远离’才是真正维护她!”
荀翊愣了下,水月突兀的一句话,引动他心念急转,错愕之下隐隐地捕捉到几分她淡漠神情遮掩中的“真实”。
“前路崎岖荆棘,我自当披荆斩棘、踏平坎坷才是,岂能有还没迈步前行就放弃的道理?”荀翊如是说道。
然而这话却让水月愈发愤怒,以至于在言语中也流露出来:“真是可笑的狂妄!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哼,别的不论,单是我青云一门你要如何应对?!”
荀翊眼中透出危险之色,反问道:“哦?呵呵,‘青云门’的底蕴,我自是不及的。只是不知你们有多少觉悟,来覆灭我呢?”
水月脸色一变!
她忽然意识到,以荀翊方才表现出来的诡异手段,青云门汇聚全力纵然能将其诛除,又得付出何等代价?青云门还能承受陨落一两位首座的损失么?
更何况,对方为何要等着他们上门决死搏杀,要是荀翊避而不出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原来此人,已经是青云门也不得不正视的地步了么?水月有些难以接受,敢情真正妄自尊大的是自己?
在她心中,隐隐已将荀翊当做“道玄真人”那般看待。水月不知道,事实上方才那等“摄魂借力”的手段,荀翊也不想多用的。因为每用一次,同样会消耗灵魂空间中的那些魂力,若非无法全力出手,荀翊根本舍不得损耗这些可以助益他灵魂蜕变的宝贵之力!
见水月不语,荀翊自己也无法破局,喟叹一声最后道——
“地宫魔神虽除,却也有‘幽冥裂隙’留存。我与组建之‘天道盟’会驻守于此,正道也好、魔教也罢,只要不是犯在幽州我也无暇理会。”这番话,荀翊与上官策、阳长老说过,与周一仙爷孙俩说过,如今也说给水月。
他不介意将立场表明于天下人,也决意在此时局彻底立稳自己与“天道盟”的根基!
停顿了一下,荀翊接着又道:“她是青云弟子,若能醒来,是走是留自也由她。如今时局动荡、时移世易,谁能料定未来会发生什么?青云门作为‘正道第一’必然首当其冲,你还是多多留心罢、水月‘前辈’!”
言毕,即走。
荀翊清楚他无法取信于水月,可那又有何法?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人绝了陆雪琪的生路!至于未来——早已迷雾重重,他也只有一步一步地坚定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