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将几个乡农惊了一跳!
他们赶忙循着声音望去,随即就被来人惊若天人般面秒震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老农阅历见识更广,一看来人气度风仪就知对方绝非寻常之人!
素来卑贱惯了的老农,不太适应来自“贵人”的关切,当即赶忙谄笑应道:“无事、无事,俺们惊扰贵人,这就走、这就走——”接着招呼几人,转身欲去。
陆雪琪有些意外地看着几人。
她方才分明隐约听得,眼前几人应是遇上了麻烦,特地求助到此处世家。怎地自己主动相询,他们又避而不谈呢?
“老丈,我方才听你们提及‘白背妖狼’,不知你们可是遇见了这等妖物罹祸?”陆雪琪心有怜悯,不忍忽视,遂再度追问。
那老农顿了一下,眉眼间的神情似有几分挣扎。当此之时,心忧村镇的少年忍不住道:“仙人姐姐,你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是——”老农反应过来,佝偻身躯因为想到什么而不禁抖了下,立刻止住少年言语,有些恼怒地道:“快住了口,休要搅扰贵人!”
接着就是一阵地作揖拱手,诚惶诚恐:“小儿不知事,胡言乱语搅扰贵人兴致,还请贵人勿怪、勿怪!”当即拉着那少年,一面赔笑一面赶忙远远地退避开去。
见老农如此紧张,陆雪琪也知不便再逼问。
不过她性子坚韧,颇有几分执拗,那老农他们分明是遇见了麻烦,不晓得因为忌惮什么而不敢随意吐露。可越是如此,陆雪琪越想弄明白其中缘由,若有冤屈困难时,她必然要为其主持公道的!
当即不动声色地隐匿身形,悄悄缀在几人身后,一路出了幽州城。
走出恢弘城池,一众农人明显放松几分,那城中繁华景致给了他们难言的莫大压力。几人行走城中,多是谨言慎行,几个成年男子更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
直到此时来到城外,相互之间才渐渐有了交谈。
陆雪琪离得颇远,只能依稀地听得少许声音,那先前欲要说出真相的少年,此时不免又被老农一阵斥责。少年似是争执几句,最后被斥得双目通红,意甚激动,几乎掉下泪来。
得亏旁边农人帮着劝了几句,那老农方才罢休,布满沧桑风霜的面容之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苦涩。他那布满老茧的大手伸出,轻抚少年脑袋,叹道:“娃子,俺们这些农人,就好比荒地里的野草,水塘中的浮萍,漂浮无定、杂乱长着;而那城里的贵人,却好比天上的月亮星星,俺们远远地仰望也就罢了,可若是冒冒失失地招惹,祸福难定啊!”
少年通红眼眶里闪动泪光:“爷爷,我知道了。可我也是想——”
“俺明白、都明白的!”老农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小,有些事情没经历过,不晓得其中道理。唉,娃子,同城里的贵人打交道可不容易!他们是虎豹,是豺狼,俺们只是羔羊。别看他们吃饱了时温和亲切,可一旦饥饿,那必定是要把俺们嚼碎了吞咽下去饱腹的!”
“你呀,今天差点就闹出乱子!”
“还好那位贵人没有与我们计较,俺们羔羊有羔羊的活法,里头的东西够你学咧。只是娃子你也要吸取今天的教训,否则下回俺决计不会再带你来了!”
少年低着头,跟在老农身后快步疾走。
“可是、爷爷——”未曾被生活的风霜磨难折弯脊背的少年,心中仍有难解的愤懑,“我们这回去没能请到人,村外的‘白背妖狼’又该怎么办呢?要是错过了时日,耽误了地里的庄稼,咱们今年该怎么过?”
老农没有回答他,倒不是不知如何应对,而是那等苦楚他不知该如何给他言说。好半晌,他才用微不可闻地声音安慰道:“莫担心,娃子,终归会熬过去的......”
农人常年劳作,身体素质明显较城里的贵人更为坚韧。他们虽是普通人,脚程却着实不慢。短短半日时间,一众农人走到天光暗淡,足足走了数十里荒野路径。
他们在背风的山坳寻到一处庇护之地,麻利地生起篝火,取出出门时备下的干粮,在篝火上烤一烤就对付一顿。翌日晨光熹微,众人早早起身,略作收拾再度出发。请下载小说app爱阅app阅读最新内容
如此沉默而艰辛的赶路,一直持续了两日。
在第三日的午后,淌过一条山间溪流,望着前方那道熟悉的山岭,少年疲乏的面容上也不禁露出振奋之色。因为他很清楚,只要翻过那最后一道山岭,就能很快抵达村庄,就能回家!
然而老农与振奋的少年不同,那双历经风霜的深邃眼眸,此时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警惕与郑重。他望着高高的山岭,抹了一把面上浑浊的汗水,喘着气喊了声:“虎娃、黑牛!”
成年农人中顿有两個壮实汉子应声:“马叔,俺们在哩!”
老农道:“你俩眼力尖,为人也机灵,稍后上山路上千万注意着周围,一旦有什么动静,必须立马警醒俺们,知道么?”
两人相视一眼,其中虎头虎脑的汉子道:“马叔,您是担心那些妖物——”老农微微点头,严肃地道:“地是死的,妖物却是活的,俺们还是警醒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