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除夕夜齐婴曾来照顾过自己,只记得初见他时的长街夜雪,以及后来在忘室中的那匆匆一面,这次便是第三次。她心里其实有些怕他,大约是因为第二次见面时他眼中的冷漠和鄙薄之色过于明显的缘故,然而除了那次以外,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却都是好的,且几乎每一次遇见他,他都救了自己。只是沈西泠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他,心中没有任何准备,如今乍然见到了,不知何故心头陡然一松,方才心中的恐惧竟渐渐淡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显得格外俊逸温和,沈西泠第一次见他穿白衣,有些怔愣。齐婴似乎若有若无地看了她一眼,他身后白松也在,那个叫青竹的童子也在,只是这两人都没有看她,却跪拜在韩非池面前,行礼曰:“参见四殿下。”
沈西泠愣住。
四殿下?
她反应过来,原来那人并非是韩家公子,真身乃是当今陛下的第四子,萧子桁。
她看向这位殿下,见他被挑破真身后也不生气,眉目含笑宛若一只偷了腥的狐狸,他朝齐婴笑道:“来得倒巧,正耽误我同你藏的这小丫头说话。”
沈西泠仍有些懵,听了这话又觉得尴尬,她悄悄看向齐婴,见他淡淡笑了笑,没接这话,转而说:“其他人都到了,殿下不如随我过去吧。”
萧子桁哼笑一声,侧过脸看了看沈西泠,又对齐婴笑道:“今日倒叫我撞见一桩趣事,你可要想好该怎么同子榆那丫头说。”
齐婴笑着摇了摇头,萧子桁已经背着手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齐婴吩咐青竹,道:“带四殿下去后园。”
青竹低眉敛目地应了是,随后便步履匆匆地追上萧子桁的步伐,两人的身影很快就被花木遮掩得看不见了。白松的眼神默默在齐婴和沈西泠身上转了一圈,也转身避让开,一时此间便只剩沈西泠一个人同齐婴相对。
说来倒也奇怪,当有旁人在场的时候,齐婴的出现会让沈西泠心中安稳,而一旦当没有旁人在了,他又会让她紧张。沈西泠有些木讷地站着,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低垂着头。
齐婴看着沈西泠。
除夕夜后齐婴便一直很忙,进宫贺岁、亲戚走动、政务文书诸事缠身,直到今日才得了些闲暇,回风荷苑同友人小聚。几日不见,小姑娘又瘦了些,比那夜她初来风荷苑的时候还要瘦,但是比除夕那天好得多了,起码有了生气。今日日头晴好,她额上有一层薄汗,大约是走动得有些累了,脸上还有些红晕,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
她似乎有些怕他,一直低着头,齐婴想大约是之前见的那几面他对她有些过于严厉了,因此遭了小姑娘记恨。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朝沈西泠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