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这么一桩大案,自己顶头上司张统领偏偏让自己调查。
合上名单,他阖眼沉思。
暗中思忖着整件事背后的另一层目的,揣测着圣心。
透过窗纱冷白的光线刚巧打在侧脸,映得整张脸棱角分明,他食指轻点眉心,鸦青色眼睫下留下一排倾斜的根根分明的阴影。
衬得肌肤更加冷白如玉。
默了一瞬,他睁开眸子,唤了长风进来。
“把名单递给张统领,就说是此次贪污案的罪犯名单。我接连熬了几日身体不支无法进宫面圣,让他代我转交。”
长风领命去了。
苏梧片刻也不耽误,直接乘马车回了苏府。
苏府内,他习惯性绕路路过清香园,却听到里面一阵吵闹,侧眸望去,瞧见敞开的正堂内,苏墨正负手立在那儿。
似在训斥什么。
他脚锋一转,便朝里走去。
屋内,董氏纳给苏墨的两个妾室方惠和贾云儿都垂头低眸,抹泪跪在地上。
二人食指和拇指指腹红肿,一人手背上还被烫得起了一层水泡。
水泡周围泛起一圈红肿,落在水光嫩滑的肌肤上,格外显眼,又瞧着那密密麻麻的水泡,光看着就骇人。
乔阮香就安然坐在主座上,脚下还有摔碎的茶盏和洒了一地的茶水。
可见那妾室手上的伤应该是被这洒了的茶水烫的。
苏墨正站在她对面,身旁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宛青荷。
只听苏墨冷脸厉声道:“乔阮香!方惠和贾云儿特意补敬茶之礼,今日亲自端着茶水来敬你这个正妻。你就因为嫉妒,把滚烫的水往她们身上洒!你是何居心!”
「自己在宴会上被韩老首辅揶揄好几下,正好憋着气没处撒呢!」
“因妒折磨妾室,你这是犯了七出之罪的善妒!来人啊!上家法,杖责乔氏二十!”
「乔阮香你不是昨日赶自己出来,一副不仰仗自己的样子?好啊,现在就让你尝一尝惹怒自己的滋味,让你看清在苏家谁做主!没了我,你个当家主母就是个笑话,更别想在苏家立足!」
“兄长这是何故发这么大脾气?要上家法打嫂嫂。”
苏梧的声音清澈冷淡,从屋外飘来,稳稳落在众人耳中。
他也几步走进屋内。
苏梧眉眼阴郁脸上满是浸了寒冰的冷意,又加一身暗黑色锦服,衬得他整个人冷肃又极具压迫。
苏家人都莫名很怕他,觉得他整个人疏冷阴戾,浑身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寒。
现在他入了人人闻之色变惧之怕之的皇城司,当上了皇城司副统领。
苏家上下也就更怕他了。
包括苏墨。
听到他的声音,身子直接不受控制哆嗦了一下。
每当这时候,苏墨就非常痛恨自己。
他是苏家大房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为什么会怕一个野种?
又想到在宴会上韩老首辅揶揄自己的话,心中对苏梧的恼恨更甚!
「今日自己拿写了好几日的文章给韩老首辅看,韩老首辅竟然说还不如苏梧这个野种写的好?我比他差在哪儿了!韩老首辅还当众揶揄自己文采倒退,远不如参加殿试写的文章好!」
「看来,要得韩老首辅青睐成功入内阁,还得想办法窃取乔书柏的文章!只是不知这次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容易。」
苏墨拽回扯远的思绪,侧眸定定看着苏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