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上马车。
二楼雅座,黑衣护卫问道:“小王爷,需要派人跟着吗?”
唐子轩看着一桌的菜没了胃口。
“不用。”
顿了顿,他问:“你说,这世上会有两个长得非常像的人吗?”
护卫:“属下曾听说过,也见到过,大多是有血缘关系。比如小王爷您——和王爷,就很相似。”
唐子轩呼吸微滞,他看向那缓缓离去的马车,心如擂鼓。
不会,不可能……
母亲一生都在岳州,而这位小娘子是江南人士。岳州与江南之间,隔了千山万水。
……
京城的夜景,灯火辉煌。往来商铺热闹非凡,也许是接近放灯节,没了宵禁,大人带着小孩,摊贩成群。
马车行驶的很慢,街道拥挤,路人朝两旁散去。
沈从霖本以为可以给她准备后事了,没想到回去的车上,竟然还坐上了她。
心知她的选择经过了几番思量,心底依旧漾了一圈涟漪,淡淡的愉悦由心底传到眉间,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春婉——
她换了身新衣裳,绸缎丝滑,做工精巧,梳了新的发髻,俨然没有丫鬟的模样。
就像是,某位当家做主的小夫人。
他故意说道:“小王爷待你不薄,这衣裳抵得过你一年的工钱。”
春婉微微低头,她还在想要说些什么能让二爷开心?
沈从霖继续道:“镇北王战功显赫,深得隆恩,想巴结他们的人可以从城南排到城北。小王爷将来是继承爵位的不二人选,如今回京城,更是前途无量。他那么钟意你,你如果跟了他,必定会有名分。”
从通房丫鬟,到王府的贵妾,这也算是麻雀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怎么想,也应该选小王爷才是。
何必要选候府的一个养子,没有地位不说,还声名狼藉。
傻子。
沈从霖眼底的笑容都快溢了出来。
他许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春婉低着头,姿态与以往一样,温顺乖巧。
她轻声道:“奴婢只想跟着二爷。”
不懈余力的表忠心。
二爷啊二爷,看在她这么忠诚的份上,可千万不要拿她的肉当下酒菜。
“一点儿动摇都没有?”沈从霖问道。
春婉不能说出选择回候府的真实原因——
无论是害怕被杀,还是因为霍郎……
想到霍郎,她的心口就莫名纠紧。那日的大火是她永生的噩梦,待在二爷身边,听从他的差遣,也许可以赎罪。
至少心里会好受些。
可这些,她不会告诉二爷。春婉的反应是变得迟钝了,但并不蠢。
讨好二爷,是必须要做的事。
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万分真诚的注视着面前的男子。
“奴婢,已经是二爷的人了。除了二爷的身边,奴婢哪里都不愿去。奴婢只希望,二爷能够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外面驾车的处暑,微微侧头。这话听着有些缠绵,虽看不到春娘子的脸,却能想到她的神情。
平安喜乐,长命百岁?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说了。比起第一次,眼前的她更加的“含情脉脉”。那双春水一般的眸子,真温柔啊。
沈从霖笑了起来:“好啊。”
他这条命,谁都想收一收,怕是不能长命百岁。
无碍。
他能活多久,便能看她多久。
沈从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发髻上,民间小妇的款式,尤为醒目。他慢慢抬手,抽去了发间的银簪。
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她眼神略微怔伀,素颜红唇,最是诱人。
二爷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这样顺眼。以后都散着吧。”
不许再梳嫁为人妇的发髻。
春婉轻声应道:“是。”
“衣裳很好。”二爷又说道。
“多谢二爷夸赞。”
“回府之后,多挑几个款式。免得他们说我苛责下人。”
“多谢二爷。”
“抹额也挑一些,我看京城许多女子佩戴,很是流行。”
“是。”
春婉素来听话,安静。大概也只有在榻上,可以听到多一点的声音。想到这,沈从霖的嘴角扬起一丝笑。
“婉婉,你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倘若做不到,二爷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
春婉呼吸微窒,她小心翼翼的颔首。
沈从霖懒洋洋的张开了右臂:“坐过来,让二爷抱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