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若是经历过生死,便会自然而然的亲密。
这样的遭遇,已经发生过两次。
第一次时,裴滢被无辜牵连,置身于风波之中,加之事发突然,魏邵的反应也出乎她的意料,那也是她第一次面对惨死之人,生理上强烈的反应和心理上受到的震撼,双重叠加,折磨着她。
这一次,有了之前的经历,加之北上扫荡匈奴等诸多事情,她的生理上已经逐渐接受尸体,心理也逐渐变得强大起来。
所以此时的她,躺在魏邵的怀中,她心里唯一过不去的坎,是自己动手杀了人,好在那场面不算太过血腥,才没有给她留下心里阴影。
“魏邵,我觉得我变强了。”
魏邵的手自然而然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自你嫁给我,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动辄便陷身于危险,我实在愧对于你。”
“别说这些,人的命天注定,若是让我和裴笙互换夫君,我也不愿意,宫中的生活虽金尊玉贵、衣食无忧,但被束缚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中空耗青春,也绝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等打完这场仗,我们回到长安,除夕夜的时候,我要同你一起点炮竹,看百戏。南阳郡的手艺人中,流传着一种绝技,用铁棒击打盛满铁水的另一根铁棒,铁水在夜空中四处飞溅,如同漫天火花闪耀,十分精彩,今岁我派人去南阳,将这手艺人寻来,为你表演一场打铁花。”
魏邵的心中已经开始勾勒美好的未来,这也是动情的表现,人只有在动情时,才会去设想以后的诸多事情。
就在魏邵说话的间隙,裴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到:“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吗?”
“查到了,他们都是死士,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到了六安国的金寨灵芝,应该是庐江王的人,这些人出发前服下了毒药,若是在毒发前不能赶回去取到解药,便只有死路一条,死士背后藏着的这个人,心思太过狠毒,视人命如草芥,叫人不寒而栗。”
听魏邵说完,裴滢只觉得疑惑,说到:“我有一事不解。”
“你说。”
“我记得你说过,庐江王是你的叔父,更何况我们曾给他传递过消息,放了他一条生路,那他为何还要派死士行刺我们?”
魏邵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是我的不解之处,从六安国百姓的遭遇到今夜的袭击,我都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正的了解这个叔父,是我把人想的太过于简单,还是我压根就没有看清过他的本质。”
对于魏邵的纠结,裴滢从不会让这种问题困扰她,比起把一个人想的好,她更愿意把人想的坏一些。
但是碍于魏邵与云徵之间的关系,她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想法,只是在他耳边说道:“你不必为此事纠结,更不必忧思伤神,既然今夜我们与庐江王的人已经交过手,相信过不了多久,还会有下一次交手,是敌是友,到时自然会明了。”
“你说的对,时间一到,是敌是友便会一目了然,军中的探子已经全数派出,寻找庐江王的部下,这次我想,一旦找到,我们主动出击,不必手下留情。”
这段时间,魏邵的所见所闻,包括他经历的一切,已经改变了他最初的想法。
“你怎么突然转变想法了?”
“生死有命,上天注定的事情,我们又何必忤逆上天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误会,魏邵的心中都与云徵产生了嫌隙。
一夜未睡,躺在魏邵温暖的怀中,裴滢困意袭来。
清晨,魏邵慢慢将胳膊从裴滢的脖颈下抽出来,裴滢翻了个身,又安睡了过去。
魏邵帮他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见白征正在打拳,他并没有打扰。白征很投入,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
“王爷,您什么时候到的?”
“折腾了大半宿,你怎么不多睡会?”
“王爷您说过,习武之人,一日都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