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许多博弈,往往在于心理。
这事是陛下交于班濯去办的,却导致云徵连夜逃走,不管是不是与他说过的话有关,或是与他带去的那盘肉酱有关,总归和他脱不了干系。
班濯虽无大材,但这么多年在魏渊手下,他心中也十分了解魏渊的为人和做事方法。
“北平王,这事真的不能怪我,我是完全按照陛下的旨意办事,谁曾想云徵会弃城而逃,我若是知道他会这样,打死我也不去刺激他,说到底,都是这盘肉酱惹得祸。”
听他这样说,魏邵反问道:“怎么?难不成广信侯是在埋怨陛下的决定?”
“北平王啊,你可不要乱讲话,我怎么敢怪罪陛下?这可是要杀头的,你莫要冤枉我。”
班濯的大脑瞬间凌乱,一番挣扎后,只能怪自己。
千错万错都是他班濯一个人的错。
“北平王,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魏邵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说道:“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攻打六安国,他在长安等我们的好消息,是吧?”
“正是。”
“那我们便先抵达六安国,之后再派信使送信回长安。”
“可陛下的意思是杀了云徵。”
“我知道,可是云徵逃到长沙国去了,我们若是贸然进攻,不就是在逼他和韩渚联手,他们若真的联手对抗我们,你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班濯仔细想了想他的话,其实魏邵的担心是正确的,原本简单的问题,因为又卷入另一位异姓王,而变得复杂起来。
韩渚这个人,他并不熟悉,他只知道这个人与南苍王庞越走的很近,再加之这两国多年来,对大魏皇帝十分恭敬,魏渊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那我们先进城?”
魏邵点头。
待班濯走后,裴滢从帷幔后面走了出来。
“魏邵,回长安送信这事,交给班濯来办。”
“为何?他是皇后的人。”
“我知道,可这件事是他办砸的,自然要他来收场。”
“我们放他回长安简单,可他要是在陛下面前胡说呢?”
“他敢胡说吗?现在怕是他浑身长满嘴,都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让他回去,他只会尽力去掩盖自己做错的事,将责任都推到庐江王身上,说云徵是个孬种,还没打就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你就是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自己在云徵面前说过的话,再和陛下重复一遍。”
“班濯已是惊弓之鸟,若是我们派人回去报信,陛下知晓云徵逃跑发怒,怪罪下来,他或许还会认为是我们从中作梗。”
“这是他自己跳进来的火炕,你千万要见死不救。”
魏邵听着裴滢的话,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裴滢,我今日才突然发现,你与你爹真像。”
“好端端地,你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认为你言之有理。”
“那我们先进六安国,你再安排此事。”
“好。”
三日后,二十万大军行至六安国城外。
原本还有二十里地,但魏邵决定连夜赶路。
此时已入夜,万籁俱寂,只听见兵马前行,发出的震天声响。
裴滢一边骑马,一边忍不住打哈欠,要说骑马这事真是个体力活,谁骑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