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硬邦邦的肌肉,紧紧贴着她的后背……
花时眨了眨眼,意识回笼,“我、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这距离近得,她都能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和手臂处传来的,另一个人的炽热的体温。
黑暗中,谢明池绷着脸,呐呐地点了点头,“呃。”
花时悄悄松了口气,率先拨开挡着视野的杂草丛,一弯腰,钻了出去。
空荡荡的雪林中,空无一物,只剩下地上还残留着的爪痕……
谢明池也紧跟着出来,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花时一转身,就对上了他那黑黝黝的眼睛。
离得近,花时甚至能从他的瞳孔里,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样专注的视线,让花时心里生出了些不自在……
她轻咳了一声,看着他的黑溜溜的眼睛问道,“你怎么在这?”
花时下意识的,不想去想方才那窘迫的一幕,也无意识的,忽略了心里生出的那抹别扭的情绪……
对上花时清亮的眼眸,谢明池的视线不偏不倚,只是目光落在那泛红的眼角时,怔愣了下。
她的眼睛圆圆的,泛着水润的眸色,是浅浅的琥珀色,比映照青天的山间湖泊,还清澈……
谢明池从思绪中回神,想了想她方才问的话,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来找人。”
“找人?”花时疑惑,“是谁跟你一起进山,不小心走丢了?”
谢明池摇头,“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眉头跟着皱了起来,眼底蔓上丝浅显的厌恶情绪,“是素花婶的儿子,现在应该有十二岁了。”
他垂下眼睫,收敛了眼底那抹厌弃的情绪,只浅浅简单地说了这样一句话,便不再深说下去。
听此,花时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会跑到山里来?需要我跟你一起找吗?”
见识了方才那惊心动魄、危险的一幕,花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林海山里,碰到如此凶恶的猛兽?…猛禽。
谢明池摇了摇头,“今天先不找了,我送你下山吧,山里很危险。”
花时:“今天先不找?可是那孩子留在山里,天黑了后不是更危险吗?要不我们回村里叫人一块找……”
她的话没说完,谢明池便又摇了摇头。
他黑黑的眸色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着,“不用了,素花婶的儿子已经丢了五年了,不急于这一时。”
花时一愣。
丢了五年?
花时有些没转过弯,“那……?”
谢明池明显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我找了他两年,他还活着,我找到了他在山里住的地方,只是他很警惕,好像发现有人在找他的踪迹,便开始躲了起来。”
他说话的神情,有些认真的严肃。
花时却听得一愣一愣的。
五年前就在山里丢了,也就是说,那孩子丢的时候,才七岁,一直到现在……?
一个七岁的孩子,是怎么在危险重重的山林里生存的?
她才几次进山,便碰到了山里的各种猛兽,若非有泉水的缘故,她恐怕早就被野兽拖去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谢明池的表情看起来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花时愣神间,谢明池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我送你下山吧。”
他似乎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再次开口,想要带她下山。
花时眨了眨眼,回过神来,转头朝四周望去。
陌生的树林映入眼帘,方才逃命的时候,一直被谢明池拽着跑,她压根没注意,跑到了个什么地方……
花时心里惦记着,“我的猫还在原来的地方,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要回去找它。”
小黑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被那群黑鸟围攻,她得回去找它……
预知危险来临的时候,花时便想叫回黑猫,带着它一块跑,哪知道被惊惹到了的小黑,不等她反应,便直接扑了出去……
慌乱躲避之下,根本没来得及查看小黑的战况,便被谢明池拽着跑远了……
谢明池垂眸沉思了会儿,才缓慢想起,之前见到过的那只黑猫。
他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帮你把猫带回来。”
“啊?”花时惊愕出声,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她的视线稍稍往下垂了垂,正欲言,却突然注意到他两边手臂上,划裂开的口子,正潺潺地往外淌着鲜红的血。
映入眼帘的鲜红色,让花时的气息有些不稳,“你的手受伤了?!”
那显然是被那群黑鸟围攻的时候,被那尖利的翅膀给划开的口子,一道一道的,刺眼醒目。
谢明池看着她的视线,顿了顿,垂落在流血的伤口处,神色未动,朝着她低声道,“没事。”
“还在流血,我给你包一下。”
花时说着,抓起披在身上的斗篷的一角,稍稍用力一扯,便撕了一大片布料下来。
粗麻布的质量并不怎么好,也不够结实,稍稍用力,便给扯了下来。
谢明池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
不痛的……
他垂着眼,温顺地看着花时柔软的发顶,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包扎那一双手臂上的伤口。
花时抬眼,“好了,等回去再重新处理一遍,”她顿了顿,突然想到,“你知道那些什么鸟吗?我从未见过这样奇怪长相的鸟……”
且袭击人的意图,十分强烈。
谢明池随口解释道,“是一种叫鸩的鸟,一般只在山里出现。”
鸩?
花时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谢明池又说,“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把猫带回来。”
花时皱眉,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万一那群鸩鸟还在,两个人好应付一些。”
谢明池摇头拒绝,“不用,我能应付,我跑得快,”他说着,又抬起眼皮,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低低地看着花时,
“也是因为我不小心惊动了它们的巢穴,才会被它们追了一路,我不知道你在这边,不然我不会带着它们往你这边跑的……”
他解释到最后这一句时,明显底气不足,气弱了些……
谢明池执意要孤身一人前往,花时拗不过他,只得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他一点点远去的背影。
那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朦朦胧胧的雪雾中……
花时陷入沉思。
他穿得那样的单薄,也不觉得冷吗……
她顿了顿。
好像不会,刚刚两人缩在那窄小的洞口时,他捂着她眼睛的手掌心,是滚烫炽热的温度,丝毫不觉凉意……
花时捏了捏手心。
那滚热的温度,暖烘烘的,好像还有残留的触感……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的花时,脸上一热,摇了摇头,垂落视线,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裳,有好几处被划破了的口子。
尤其的手臂两处的袖子,一道一道,被划破了好几处,她出门的时候,见外边寒风侵肌,便将自己全部的衣裳,都穿在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才勉强没觉得那么冷……
少说也有三层的外衣,这会儿却全被划破了,掀了掀口子,都能看到里边露出来的白皙手臂……
这显然是在躲避的时候,被鸩鸟给抓破了的。
也幸好有衣服隔着,不然她少不了要跟谢明池一样,皮破血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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