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辞远四月考的乡试,这几日就要张榜了。
花时坐在桌前,手里拿着本诗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爹,你是说,这两日张榜,你要出去看一下?让我瞒着阿奶,不让她知道?”
花父诺诺地点了点头,神色忐忑不安,放在膝盖处的手,把洗得发白的袖子,抓得皱巴巴的。
花时看出了他的不安与纠结,故意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这次很有可能会中吗?”
明明花父花辞远是李氏唯一的儿子,但李氏好像并不算宠爱他,除了愿意出钱供他读书外,吃穿上很是苛待他。
就好像……李氏只是把他当成了考取功名的工具……
目前在她看来,整个花家,都很诡异。
花父很怕李氏,又很听李氏的话,李氏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忤逆。
明明是五个孩子的爹,却一点当爹的样子都没有,四个孩子吃不饱穿不暖,饿得瘦骨嶙峋,苦巴巴的,他也当没看见,一心只有圣贤书。
很怪。
花父听了花时的话,嗫嚅着唇,欲言又止,“万一没中……你奶她……”
花时看出了他的纠结与担心,也知道他在怕什么。
李氏很看重花父能不能考中功名,花父也读了三十几年的书了,三年一次的考试,他来来回回也考了十几次,一次没中……
若是他这次还不中,可想而知,李氏是什么表情了,一顿责骂少不了,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更是让他苦不堪言。
花时垂眸思索,试探地说道,“爹,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考取功名,咱们村也没见有人考到功名,一次两次还不中,都放弃了,你……”
花时的话还没说完,花父却好像被人踩到了痛脚,腾地站起身,脸涨得通红,指着花时,斥责道,“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滚出去!”
花时愣住,头脑都没摸着,就被花父恼羞成怒地赶走。
她不过是试探地劝花父,若是一直考不上,还不如放弃,何必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显然,李氏对他的禁锢深入骨髓,对于考取功名,花辞远已然执着到走火入魔。
考不上功名,是他的痛处……
花时越发看不懂这一大家子在搞什么了,肚子又咕咕地传来叫声,绕过拐角走到前院。
前院空空的,李氏出门了不在家,花离上山打猪草了,花晓应该带着花影去拾柴火了。
静悄悄的小院,忽而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响。
花时顺着声响看过去,是角落不远的小厨房里传来的……
“砰、”
推开门,昏暗杂乱的小厨房里,空无一人,方才传来的声响,好像是她的幻听一样。
“吱吱、吱……”
这回听清了,是老鼠的叫声。
一想到那天晚上,那血淋淋的老鼠肉,花时鸡皮疙瘩又冒了出来,心下生疑。
这小厨房她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根本没什么能吃的东西,怎么会有老鼠在觅食?
花时有些迟疑,朝着发出声响的角落走了过去。
“吱吱、吱!”
一只体积硕大,毛发黑黝的老鼠,从杂物堆里,跑了出来,直直往花时的脚底下钻。
花时被吓了一跳。
这老鼠体型大得吓人,比普通的老鼠要大上一圈,肚皮鼓鼓的,移动速度飞快。
“吱吱吱……”
老鼠绕着花时的脚跑了一圈后,没有钻进阴暗的角落,而是停在花时的脚边,吱吱地嗅着她的裤脚……
花时:?
她试探地跺了跺脚,那几乎趴在她脚边的老鼠,却并没有被吓跑,而是继续绕着她的脚转圈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这是……?
花时迟疑不断,半响也摸不着头脑。
这老鼠怎么回事?
“吱吱吱。”
老鼠还在围着她的脚转悠,甚至见花时停下脚,一双小小的爪子扒拉着花时的裤脚,想往她裤腿上爬。
花时吓得汗毛直立,抖了抖腿,往后退了好几步,老鼠还锲而不舍地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