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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一过,气温逐渐回暖,春和景明,万物复苏。
这日天还未亮,兮谨便与老夫人一道守在城门口。
此时城门还未开,城门口早已陆陆续续地来了些人,他们大多是为即将被流放的家人来送行的。
天刚破晓,便见衙役们押送着一群流放的犯人往城门外走来。
谢洛走在前头,手上戴着镣铐,一身囚服,因着身形挺拔,五官俊朗周正,倒也没显得落魄不堪来。
这时,人群中隐隐传来啜泣之声,谢老夫人多日未见自己的孙儿,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一刻钟以后就上路。”负责押送的大人摆了摆手,便走到城门口的茶寮里吃起早食来。
谢洛快步走过来,拉住老夫人的手,跪拜叩首:“孙儿不孝。”
“快起来。”谢老夫人抚着谢洛的头发,将他拉起来,“洛儿,不要泄气,人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是,孙儿定谨记祖母的话。”谢洛眸中流露一丝坚定神色。
他回过头,眸光向兮谨看去,眼神中满是心疼。
她此刻身着一身石青色的棉布长裙,一头乌黑柔亮的长发用一根乌木发钗稳住,脸上未施任何脂粉,反倒是好像抹了什么东西,巧妙地遮住了原本令人惊艳的容颜,唯有那双明亮的双眸让人一眼便能被她吸引。
“夫君把鞋换上吧!”兮谨从瓶儿手中接过包袱,拿出里面的一双男鞋。
鞋子的款式十分普通,但鞋底却做了加厚,此去崖州数千里,没有一双厚实的好鞋怎么行。
见谢洛戴着镣铐不方便,兮谨蹲下来为他换上鞋子,又递给他两个热乎的包子:“趁着现在赶紧填饱肚子吧!”
谢洛接过包子,心里一阵暖意,原本对此行还有担忧,但看她事事周全的模样,心里多了几分安定:“多谢夫人。”
兮谨抿唇点了点头,回身抱了抱老夫人,强忍心中酸涩:“祖母放心,谨儿与夫君必当相互扶持,共同进退,祖母安心在京中等我们,我们一定设法早日回来为您养老。”
“好,好!”谢老夫人瞧着这一对璧人,想到他们即将远行,就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兮谨温柔地安抚着谢老夫人,又嘱咐一旁的瓶儿:“祖母就交给你了,要注意的事情我都写在了书房的手札上。”
“是,小姐,奴婢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瓶儿哽咽,豆大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掉,万般不舍。
“好了,不哭。”兮谨擦去瓶儿的眼泪,努力勾起一抹笑来,“等你家小姐回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小姐,你惯会取笑奴婢。”瓶儿害羞地笑了笑,心里郁闷情绪也消散了不少。
兮谨眸光落在不远处的茶寮中,看到押送犯人的刘大人身边围着不少人,大多是家属上前送礼的。
刘大人板着脸,毫不客气地都收入怀中,押送犯人是一趟苦活,但也是一趟肥差,那些家属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能在流放路上好过些,总是不惜一切地贿赂这些押送的差役。
“谨儿,你看我们要不要……”老夫人看着他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表示,也有些着急。
谢家如今虽然没落了,可多少也该意思一下,否则那大人如果在路上任意苛责,该如何是好。
“祖母放心,谨儿已经安排好了。”兮谨气定神闲地说道。
“好了,一刻钟到了,都启程吧!”刘大人吃饱喝足,站起身,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了过来。
兮谨上前,递上了官府出具的凭证,刘大人拿过凭信,抬眼瞥了兮谨一眼:“你就是谢洛的陪同人员。”
“正是,罪妇慕兮瑾。”兮谨微微一笑,道出自己的姓名。
“慕……慕兮瑾。”刘大人抬起头,这回却是正眼看着兮谨,“就是你医好了我婆娘的病?”
“正是罪妇。”兮谨点点头,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