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嫁人了。”兮谨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谢洛的脸色,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之词。
“哦,你说的这事。”谢洛不以为意,“你是谢府主母,这些事你做主便好。”
“可是……”
“可是什么?”谢洛挑眉,难得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表情。
“她毕竟是你第一个女人,你……”兮谨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白皙的脸庞慢慢变得红润。
“你不会真以为我与她有什么吧。”谢洛轻笑,“你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
“我没那意思。”兮谨摆了摆手,心里却莫名有些好奇。
“那时我才十四岁,祖母见我整日里就知道沉迷书籍,深怕我不谙男女之事,没得断了谢家香火,便派了若如到我房里,其实,哪有那不懂的,我广览群书,少不得也看过那些书……”
谢洛说着,见面前女子扑棱着明亮的眼眸,察觉自己说过了头,不由得住了话头:“总之,我与她压根没什么,为了不让祖母操心,便也不与外人解释那些没用的,不过,你是我的妻子,我总该与你说清楚。”
见谢洛突然正色,兮谨垂眸,轻轻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说来,你为何要将她嫁人?嫁于了何人?”
“张贵。”兮谨为他布菜,认真道,“府里如今养不了闲人,更何况还是那一心想攀高枝坐享其成之人,张贵是个老实人,她若是能安安耽耽过日子,后半辈子也不用愁,若是不知惜福,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谨儿行事甚为妥帖。”谢洛赞赏道。
看着兮谨一脸正色,谢洛不由得心想,若是自己没出事,能得兮谨为妻,夫妻恩爱,家宅安宁,那该是多大的幸事。
而如今,自己身陷囹圄,却让她一力承担了府中所有的杂事,到头来还要和自己一起去崖州受苦。
“你给府中所有人都安排了出路,可为什么却偏偏给自己安排了最难的路?”谢洛给兮谨倒了杯酒,此酒乃是果酒,并不醉人,却很是暖身子。
兮谨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抬起明眸望向谢洛:“你想听真话?”
此行崖州,前路漫漫,兮谨不想瞒着谢洛,既是决定要去,倒不如开诚布公,也省得后面的麻烦。
“自然。”谢洛其实隐约有些知道的,祖母强行替自己把她娶进门,换谁都不可能心甘情愿,更何况是与自己一同流放崖州,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隐情。
“你知道宁王之子上官讳吗?”兮谨轻启朱唇,缓了语气。
“我与他曾私定终身,他答应回来娶我,可是他在崖州遇刺身亡,我想去寻找他出事的真相,如今唯有和你一道去崖州,方才名正言顺,不惹人注目。”
虽然明知她另有隐情,可听她说出真相,谢洛内心还是不由得一阵凉意遍身。
手中酒杯晃了晃,滴出几滴在手上,苦涩不已:“原来如此。”
兮谨掏出怀中绢帕,替谢洛擦拭了手上的残酒,认真道:“谢洛,我在你书房里看到了我的画像……可我非良配。”
谢洛鼓足勇气按住兮谨柔软细嫩的手,明眸闪亮,温柔深情地凝视着兮谨:“长路漫漫,你怎知自己非我良配的?”
人这一生,想要遇到一个从年少时便喜欢的人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了,他怎么会放手!
上苍垂怜,让他谢洛留下一条命,无论如何,他都要为她挣下一条光明的前路。
兮谨被他的目光灼得低下了头,抽出自己的手,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府中之事你尽放心,我会料理好一切的。”
谢洛起身,向兮谨俯身拱手一礼:“慕兮瑾,这都是我谢洛欠你的。”
“你曾舍命救我,所以你不欠我的。”兮谨回以一礼,从怀中掏出一条狐狸毛围脖,放到他手上。
“天寒地冻,好好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