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瑞娘以前在村里就是个喜欢没事找事的,这十几斤种子会不会被糟蹋了?
可自己才说出怎么种地都由二瑞娘说了算,不好反悔。
看来只能让小满多辟几片荒坡种豆子高粱,万一二瑞娘折腾败了,两家人还能煮豆饭、高粱米充饥。
雨就像是蓄久的漏斗,时大时小、时停时下,滴滴答答过去几天还不见天晴的意思。
山峰已经不见火光,白烟连着白雾,雨云又锁着树木,雾蒙蒙白茫茫一片分不清谁是谁。
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火混着泥腥的气味,提示余火还没有完全熄灭。
而那些烧得焦糊的灌木丛,原本还是灰扑扑黑黝黝,像是死去一样,被雨水一浇,顿时就活过来。
枝条上没有叶片,却透着青,泛着绿,喜洋洋一片春色。
梯田里,趁着雨停的间歇,江枝和徐二瑞还有小满赤着脚,踩在冰冷的泥土里种麦子。
麦种提前用生石灰水泡过,晾干水汽还是胖乎乎、圆滚滚,仿佛是干瘪老头子变成丰润少妇,让人看一眼就感觉丰收在望。
开春还播麦种,这是徐二瑞和小满没有见过的稀罕事,而用生石灰水泡麦种更是听都没有听过。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发都快揪光,也想不通这是啥意思。
尤其是徐二瑞。
江枝让他捡新鲜生石灰少量放进盆中泡开,要带有白色块的新石灰,而不是已经释放很长时间或已经吸收水分并分解的松散石灰。
再把麦种放进石灰水里,浸泡时不许搅拌,不能破坏水面形成的石灰膜,说什么会影响杀菌效果。
菌,看不见的菌?
难道夏天时村里人上山采的青冈菌,用生石灰就可以杀死,不流水不流血?
徐二瑞和小满不懂,江枝也没有办法给他们俩解释那些需要显微镜才能看见的生物,只能说:“这些土是地皮上的烂叶烂草,肥是肥,里面肯定有虫卵草种。
用生石灰泡种,是免得麦子还没有长起来,根就被虫子在土里咬了。”
这解释徐二瑞和小满秒懂。
以前在村里,麦种才下地,就被田鼠和鸟雀刨出来吃光的事也多。
为了保证粮食收成,离村近的还能插上草人吓鸟,离村远的播种就要人守着地,一直守到苗生起来为止。
现在梯田这些土是从林子里,石缝里抠出来的,里面有不少草籽,还有过冬的虫子。
要是麦种放进这种土里,被虫子咬了是非常有可能的。
生石灰能杀虫,村里人除用生石灰修房,也会撒在屋角床底杀潮虫。
现在娘用生石灰杀,应该也有效果。
播种过程很顺利。
江枝和徐二瑞配合着用锄头拉出浅沟,小满则挎着小满爷编的藤筐走在沟边,一手放种子,一手抓着拌上黄泥的草木灰往浅沟里放,再用脚拨土盖上。
三人都做惯农活,很快就种了四层梯地,不过麦种还没有用完,活就被叫停!
看着还空着的梯田,徐二瑞和小满很不解:“娘,麦种还有多的,把这些地都种上吧!”
两家麦种合一起,能种完五层梯田还有余,这倒不是麦种多,只怪地少。
徐二瑞想着多种麦,以后就可以多吃两次白面。
江枝摇头,活动一下已经快失去知觉的脚:“那一块地得留着育种育苗,有大用!这些麦种可以种到其他地方去。
好了,快收工回去喝碗姜汤暖和暖和,我快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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