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就将晚上的事简单说了一次:“……看样子杀人后就没有人去过,人还是那样摆着,我们就在旁边挖了坑埋的。”
从起火那天看见尸体到现在,尸体位置没有变,看样子那些流匪杀了人,烧了山就走了。
徐家村本来就是一个小村,前面村长已经带走大队伍,除去村里的徐有才两家人,就只有山上阿猫阿狗两三只,那些人泄愤之后应该就没有人关注了。
只是仓促之间,赵力爹和媳妇的葬礼连一张破衣烂席都没有裹的,更别提什么纸钱香烛。
小满爷取出自己的竹烟杆放在嘴里,已经两年没有卷过烟叶,烟斗的味都淡了,只是习惯如此。
他眯起眼,眼角皱纹变得湿润。
赵力爹的年纪跟自己的那早死的儿子差不多,已经见着孙子,可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江枝没这么多感慨,她问道:“长庚伯,现在雨下着,什么时候补种麦子合适?”
这是江枝最关心的,不仅是活下来,还得改善生活。
首先就得种粮食。
只是冬小麦是在十月开始播种,现在早该长到一尺多深。
若现在重新补春小麦,还能收到一季庄稼。
小满爷也收起心思,现在不能只防着外面的危险,是得准备种粮食。
“我家还有十多斤苞米,周围土坡上种几斤,剩下的就给你,拿去全部种在梯田里。”
他早就说过要刀耕火种,在草坡上种粮,至于能收多少,那就是看天吃饭了。
江枝微微蹙眉,这些苞米恐怕是小满一家人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口粮。
自家也还留着几斤麦种,苞米种,还有红薯种,各种豆子菜种就更多了,都是去村里收刮来的。
此时她来问种地的事,主要还是想商量两家合种的意思。
小满家把精贵的小麦种到荒坡上,风险太大,因为后期完全没有办法浇水灌溉,好就收回三五十斤,差就颗粒无收。
而且自己那不到一亩的梯田用来种豆种瓜种菜又太浪费。
她想把两家的粮食放在一起种,各自分管一部分,这样粮产和人工都好安排。
“长庚伯,不如我们两家的粮食种在一起,梯田那边我会照顾,平时你帮忙看着坡上的瓜豆,该种啥该收啥提上一句。”
小满爷听到江枝说出安排,一张脸顿时神情复杂,抬手塞了烟杆在口,却哆嗦得咬不住。
荒坡种地本来就是在赌年收,比不得两尺深土壤的梯田有把握,瓜豆虽然也可以充饥,还是需要主粮垫底。
江氏这样说,就是在提携自己一家不饿死。
自己一家人在村里就被遗弃,现在每次听到江氏不遗余力要帮扶自己,小满爷的心都像火燎过,又痛又暖。
小满奶走过来,眼睛红红的:“二瑞娘……这可累着你跟二瑞了。”
自家里就一个小满劳力干活,江氏说合种就是帮忙。
炕上,徐大柱一直撑着头在听,突然出言道:“江婶子,大柱给你磕头!”
说完,头就在炕沿上砰砰磕起来。
家里的事他都想在心里,可自己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江婶子不仅给自家送来葛根青冈粉,还做了这个暖和的土床,不再担心挨饿受冻。
现在又要两家合起来种地,这就是在帮自家活命。
徐大柱没有办法感谢,只能磕头!
“哎呀!大柱你别嗑坏自己!”
江枝没想到自己只是把计划说出来,就让这一家老小感动成这样,赶紧让刚进屋的二瑞拉住徐大柱。
小满紧跟着也进来,他已经不呕了,刚才的话他全部听到,扑通一声就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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