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说不走,身为孝子的徐二瑞就没办法再说走,他怕自己娘又要发脾气。
聂繁天冻成猪肝色的嘴唇动了动,顶着又要被骂一通的风险道:“舅母,村长要将人聚着走,不会出事的,我们还是跟大家一起走吧!”
不等他多说,江枝就连连摆手:“不,不走了,我就是死在这也不走。”
就在这时,有人急匆匆进来,是这个小村的村长。
他一看见满院的混乱,还有那些没有收拾好的东西,顿时怒气冲天:“江婆子,你平时胡搅蛮缠就算了,现在还没几个孩子懂事。我们是要逃命,逃命知道不?”
这一天来他可是要气死了,已经跟村民说好一起走,可就有犟种要胡闹。
好几家还坐着不动,想等官府派人来接,还问接过去管吃管住不。
等吧!等人头落地就明白了!
江枝还是摇头,她肯定不会走的,半道上的事还多着呢!
村长也急了,反正这婆子平时就不合群,死了活该:“你要死就自个死去,别拖累孩子们,让孩子们跟我走。”
他说的孩子,指的就是聂繁天。
平时江婆子对这个孩子打骂虐待大家都看着,只是谁家都有搁不平的污糟事,没出人命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现在流民乱兵就要来了,江婆子不走,还把这孩子拉着填坑,这可就不行。
江枝听到村长要带聂繁天走,立即就道:“那就麻烦大伯哥多费心,这孩子听话,就白送给你拉车。”
能这样把男主送出去,真是求之不得!
聂繁天听得眼中精芒暴涨,他早就想逃了。
只是自己无粮无钱无路引,寸步难行,要是有机会,自己马上就走。
不过他不敢暴露心机:“舅母,我怎么能丢下你们单独走!”
“二瑞,去给你表弟收拾东西,让他跟村长他们走!”
江枝已经有了决定,现在就把这个煞星送走。
若是自己穿书女频文,遇上女主一定要去交往,那些聪明又博爱的女主们会福光普照,超度众生。
穿书男频文,遇上男主一定有多远躲多远,他们都是气运之子,天煞孤星。
走一路死一路,住一村死一村,铁杆兄弟也没有好下场,只要男主出现的地方总有倒霉事发生。
趁着村长来接,自己就赶紧将人送走,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别落个死不瞑目。
其实也不怪原身对聂繁天虐待不喜。
在书里,徐家在县城当奶娘的小姑子突然送回来一个孩子,说是她自己偷偷生的,留下点银钱就再没有来过。
徐家人去城里找,小姑夫家说小姑跟着那家大户走了,他们也不知道去向,更不知道什么孩子,自然不会管。
偏偏原身的丈夫在出门打听消息时还出了意外,被人当拐子打一顿落下病根,一直病病歪歪,熬到前年死了。
本来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平白多出这样一个男孩,男人还为此患病吃药,肯定负担大。
原身每每干活疲累之际,就对着聂繁天发泄。
人前人后没少虐待,每天的非打即骂,十几年时间里早就积下不共戴天的仇恨。
现在,被虐待的孩子长大了,马上就要杀人,补救关系已经来不及,江枝能做的只有放他前程。
徐二瑞是个听话的,见娘执意要“送走”小天,他没办法,只能给表弟收拾行李准备干粮。
在徐家的这些年,被撵的次数多得数不过来,这一次聂繁天没有像平时那般跪在地上求饶。
他敏锐察觉今天的舅母有些不一样。
以前舅母只要看见自己吃东西就要骂人,今天居然会大方的让表哥多装点,好让自己走得远些。
聂繁天心里戾气稍减,他没有闲心去想太多事。
好男儿志在四方,周王的兵马正向京城进发,自己要去投奔义军。
本来以为要在半路上偷偷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跟村长走。
两边心意相通,整个过程很是顺利。
江枝生怕他会回来找自己,不仅给干粮吃食,就连穿的棉袄都多给了一件。
很快,村长就带着聂繁天,连同其他村民乌泱泱一大群人,牵狗拉羊,赶车挑担的离开徐家村。
送走聂繁天,江枝也要准备跑路了。
刚才当着聂繁天的面说不走,是不去随大流逃荒,可不是要原地等死。
战场离普通人很远,但败兵流民很近,所谓的兵灾,最主要还是那些如同滚雪球越聚越多的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