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竭力培养战力的时之政府而言，损失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还没等缘开口，花衣就先一步叫了起来：“不行！”她似乎想要冲上来，不过随即便被看守扭住双臂压制在背后，险些跪倒在地。然而她还是努力仰起头看着这边：“我不要他们死！”

“如果不是你这位审神者，他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吧？”玖说得漫不经心，却着实让花衣的脸色一变，头也无力地垂了下去。时之政府的代表只是平静地看着缘，后者思索片刻说道：“所以，你们按照他们的选择去做了吗？”“没有。”代表的回答让花衣猛地抬起了头。

“我们希望尽可能地保留战力，众所周知刀剑男士是依靠灵力维持身形，而正常生活需要的知识对刀剑男士而言，学起来并不困难，所以目前采取的做法是尽量说服刀剑男士，定期给他们送去灵力——目前已经研发出灵力的存储装置——随后让他们以独立的身份自由参战。”说到这里，代表看了一眼花衣，“老实说，目前为止我们遇到的所有审神者死亡的本丸，在我们赶到前，刀剑男士就选择了主动刀解，所以我们需要解决的只是出现辞职情况的本丸。”

“谁又说得准，辞职的审神者不会再回来呢？”代表如此说道，“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接受了这个建议，一边战斗着一边等待审神者回来。”这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他们会一直等下去，可是要等多久谁也不知道，只是努力维持好本丸的日常，在审神者回来时欢迎他的归来。

缘半晌没开口，她属于和刀剑男士感情深厚的那一类，完全不敢想象那种情况下他们的心情。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所以你们也会这么建议花衣家的刀剑男士吗？”

“不会，因为她不可能再回到这里了。”代表回答得斩钉截铁，“我们会如实告知他们这件事，再让他们自由参战。”虽说最终结果是一致的，但前提不同，那个本丸不会有审神者了。

时之政府并不支持将同一个本丸分配给不同的审神者的做法，因为某种角度上而言，刀剑男士是私有物品，政府方面只是提供了召唤机制，真正用灵力召唤刀剑男士的是审神者。

继任这种事，如果前后两位审神者和刀剑男士达成了共识还好，没有的话只会带来一堆麻烦，还不如来个新的。更何况现在战局稳定，希望保留战力不代表必须保留。时之政府倒是也乐意审神者在辞职时找好继任，目前也有成功的例子——总之，他们不会主动派遣继任的审神者。

缘再次看向花衣，这次她主动走到了花衣面前问道：“你现在后悔了吗？”

花衣的眼神有些游离，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你知道昨天三日月宗近和我说了什么吗？”不等缘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说他很感谢我一直以来对他的好，也不奢求我能原谅他的做法，只是一条条地和我细细说了我家的刀剑男士和我之间的矛盾。”

她忽然笑了起来：“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们对我有那么大的意见，可是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那样，以前觉得不能理解的地方，也忽然明白了——他们只是不能接受我的做法。明明是我的刀，明明是我把他们召唤出来的，却因为自己的意志而抗拒着我，真是太好笑了。”

“你为什么没发现？”缘说得很平静，这不是疑问句，而是个设问句，她自己给出了回答，“你应该可以看得出他们的异议，只是你刻意忽视了。”

花衣重复着她的话：“忽视了……是啊，反正我一直都在忽视，现在会变成这样，也是忽视造成的后果。”被一心追求的强大蒙蔽了双眼，连自己的周围都看不清，才会导致这个后果。

“他们大概会依照自己的意志战斗下去。”花衣突兀地说道，“三日月宗近他在最后说，以后他会记得我是他的审神者，也会记得我不再是他的审神者。”

看似矛盾的两句话，意味着的是诀别。当初在地下城做出那样的选择时，三日月宗近就已经放弃了，他的确还在意着花衣，却也不想再和花衣有任何关系，他已经偿还了曾经的好意。

“你现在后悔了吗？”缘再次问道。后者扯了扯嘴角：“你觉得呢？”说完这句话，她就不再对缘说什么，任凭看守将自己带了出去，似乎是到最后都不曾反悔的模样。

缘看向身边的玖，用陈述的口吻说道：“她后悔了。”如果没有后悔，花衣不可能明白那些以前她不能理解的和刀剑男士的矛盾，更不可能对缘这个“胜利者”，说出三日月宗近最后的话。那句话既是承认了自己的失格与过错，也意味着她的舍不得，就好比她舍不得刀剑男士死去。

可是她没有对缘直接说出答案——因为已经没有用了，一切已成定局。

“那家伙，到最后也没有道歉。”玖对于花衣的后悔半点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的道歉没有用。”缘按了按自己的心口，道歉了狮子能回来吗？道歉了曾经发生的事实就会改变吗？而且在时之政府的处罚下，她已经什么补偿也给不了了。

缘转过身正准备离开，却从花衣被带离的方向传来了喧哗声，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脚步一顿，最后还是没有回身，玖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同样闭口不提。

或许对花衣来说，那才是一个合适的结局，就算她现在不这么做，回到现实世界的家族后，肯定也会遭受更加残酷的对待。只是她的选择是为了逃避，还是为了补偿，已经没人知道了。

身上还沾着血的看守急急忙忙回到了这边，对刚才做出处置的代表耳语几句，后者看了眼缘和玖离开的背影，顿了顿说道：“处理掉吧，也不用告诉她原来的刀剑男士这件事。”

说到底，花衣造成的影响虽然不小，但是她本身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审神者。

是死是活，到了这一步，更是没人会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