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缘抱着鹤丸,其实不太准确,体型上毕竟差距不小,看起来更像是鹤丸抱住了缘。他大半个身子都压在缘的肩膀上,脑袋更是越过了缘的肩膀,双手则是自然垂在了缘的身体两侧。柔软又平和的嗓音传进了耳朵里:“没关系。”一遍遍地重复着,这样的话。
半点旖旎的念头也生不出,连抱住的想法也没有,只是希望这一刻能够停住。
被原谅了,缘是真的不在意那个伤口吧?可是他在意。现在这个情况让鹤丸想笑,他也确确实实笑出声来,甚至用平常的语气说道:“真不愧是你啊,居然会这么做,我都没想到。”
“只是再这样下去,我就没办法把你当做审神者了。对主人产生非分之想的付丧神,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吓到别人的吧?”他说得又轻又快,缘根本没听清,只是听到鹤丸的语气恢复正常,便以为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她正想着松开鹤丸,后者却忽然耍起赖,从她的肩头滑下,脑袋枕在了她的腿上。鹤丸的眼睛被他的额发挡着,看不清楚,缘只听到他嘟囔着:“让我躺会儿。”
这个就是膝枕吧?缘眨了下眼睛,澪给她的小说里写过,怎么描述的来着……
“丢脸到让人想死,被温情满盈到以为自己已然死去。”(*)
那个,真的是指膝枕吗?可是鹤丸是主动躺着的吧,所以不会丢脸吧?那么只看后半句就好了。所以说,是会让人觉得非常温暖的事吗?当然,小说里的男主人公确实因此得到治愈了……
缘犹豫着抬起手,像小说里的女主人公那样,轻柔地抚摸着鹤丸的头发。虽然在触碰到的一瞬间鹤丸的身体僵硬了下,但是很快又放松下来,大概确实是很舒服的吧?
那就这样好了,让鹤丸休息一下,她只是暂时把大腿借出去当枕头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处传来了一声轻响,缘下意识地抬头,大腿却没有移动半点。不等她看清情况,一个牛皮纸袋就轻轻拍到了她的额头上:“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缘空出一只手接住了牛皮纸袋,看清来人后习惯性地板起了脸:“报告,是膝枕。”
男人靠在了书桌边缘,垂眼看着熟睡的鹤丸,眼睛里似乎有冷光闪过,脸上却挂着笑:“好了,你现在又不是我的队员了,不用这么严肃。啧,当什么审神者啊,我都想把你抢回去了。”
“哦。”缘乖乖应了一声,又看向牛皮纸袋:“这是什么?”
“上个月的战绩报告,还有这个月的工资。”男人懒洋洋地说道,“是类似支票一样的领取单,到时候去万屋领,那边自然会把小判给你。另外,还有六匹马的领取单,是你开辟战场的奖励,这个所有审神者都有。按理来说你应该自己去万屋领,我顺便给你拿过来了。还有两匹马,等你开了最后两个战场就会有,到时候记得自己去拿。你家狐之助怎么办事的,这个都没告诉你?”
最后一句话让缘有点心虚,她当初因为语言障碍打断了狐之助的解说,狐之助大概也搞忘了。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疏忽的,虽然被责怪的是狐之助,但是缘总觉得男人对自己也不爽。
“你也是个没良心的。”男人一脸痛心疾首,“都到这边二十来天了,也不知道联系下队里,要不是之前检非违使的报告,我都不知道你在这里,亏得我当年把你从实验室里拎出来。”
果然是对她不爽吧,缘保持沉默。男人向来话多,当年完全靠一张嘴说服了实验室的所有人,连小队的上级机构都没人敢阻止,就怕男人拉着谈上几天几夜。她被拉着全程围观下来,只觉得难怪他是狐狸,花言巧语威逼利诱,她至今没见过口才上比男人更厉害的人。
“话说你之前兽形期怎么度过的?”男人转移了话题,“跑去战场上……”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戳了脑门,男人黑着脸:“我看你的胆子肥了不少啊?”不等缘解释,他又收回手:“不过溯行军那点本事实在不经打,你甩甩尾巴他们都能吓得撒腿就跑。”
“队长,我没暴露过身份。”缘放轻了声音,“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说着,她低下头看了眼还睡着的鹤丸。她估计男人来的时候动了什么手脚,不然鹤丸不至于他们谈到现在还没醒。
缘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男人怔了下,随即流露出又是得意又是不爽的表情来。
“所以还是只有我……和队里的人见过你的兽形嘛,不过你在意他们的看法干嘛,真要是被你给吓跑了,也是他们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男人说得漫不经心,缘只是摇了摇头:“我不想被他们当成怪物。”“你怎么是怪物了,他们要是嫌弃你,你就回来,我要。”男人说得干脆。
“嗯,我知道队长你最好了,但是,我现在更想待在这里。”缘说着,对男人露了个浅笑。看到她的笑容,男人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又在缘的脑门上戳了下:“你这个榆木脑袋!”
男人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好了,我先回去了,还有一堆事要忙呢,你好好干吧。”说完就转过身打算离开,临走前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下次别过愚人节了。”
缘应了一声,男人便消失在了房间里,也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缘看了眼牛皮纸袋,队长的最后那句话,大概是在生气吧?纱布还贴在脸上,他不可能看不到,可他从头到尾都没问,大概已经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所以才会叫她别过愚人节。估计早就来了,只是没露面罢了。
她放下了牛皮纸袋,继续抚摸着鹤丸柔软的发丝,自己也闭上眼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