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铃忍受着这一切,承受她不应该承受的屈辱和愧疚,然后新生。
这就是她顶替别人活下来的代价么?
徐铃不知道。
可她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要开始做徐令了。
顾利田默不吭声,顾大良问他道:“你说你要改好,可三个月,你上哪弄到四十两银子?”
徐令道:“我会想办法,我不怕吃苦!”
“这可不是你吃不吃苦的事情!你知道一家人种一年地才能收多少粮食,全卖了才能赚多少钱吗?”顾大良咄咄逼人。
徐令卡壳了。
他之前根本没好好过日子,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顾利田不再沉默,他道:“你去码头吧,找个工头给人扛包,看谁要你,只要肯吃苦,再动动脑子,说不定能赚到这些钱。”
“你别在家里待着了,出去吧。”
莲花湾子有大江流经,在镇上,还有很多漕运码头,这江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但是流经很多地方。愿意出去的人,靠着这条江做水运生意能够养活一家人,不愿意出去的人,靠着这条江种地也能养活一家人。
徐令一口应下,“好,我出去。”
顾利田见他听劝,神情也宽慰了些,他站起身,可腰却直不起来了,似乎气势都弱了很多。
他问顾迢:“你是想现在跟我回家,还是想再信他一回?”
顾迢紧紧地抱着大丫,轻声道:“爹,我不回。”
顾利田深深叹口气,“好,那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明天,”他转过身子看着徐令,“明天你就离开家,别管去多久,赚着钱再回来。”
只要徐令不在家,他总有法子求着王氏别拿徐家剩下一家子撒气。
徐令也明白他的意思,暗中心酸。
顾利田又交代几句,不愿意多待,带着顾大良就要离开。
徐令把弄脏的枣子一股脑兜给顾大良,顾大良有些诧异,想了想,犹豫一会儿,只抓了两把子走。
家里就剩下徐家一家子人了,家里连蜡烛都没,只能就着月光,徐母哭哭啼啼去做饭,把剩下半瓢面全都做成了饼。
这饼却没到徐家人的肚子里,是要留给徐令明天路上吃的。
徐令却不许,强迫着一家子人跟他把饼分着吃了,又一起吃枣。
枣子很甜,不过混了眼泪也没那么好吃了。
这一夜很漫长,又有些短暂。
第二天鸡鸣三声,天还没亮,徐令就起来了。
他一起来,顾迢也起来了,给他提着昨天晚上装好的包裹,陪同徐家人一直把徐令给送到村口。
徐令把家人看了又看,他刚习惯,又要离开。
话到嘴边,却只是叮嘱徐平和徐安别学他做混事,照顾好后院的菜地,照顾好娘和嫂子。
叮嘱徐母别哭了,当心哭坏了眼睛,也别去捡人家衣服了,等他回来,一定给他们都买新衣穿。
轮到顾迢,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拍了拍顾迢的肩膀,嘴唇动了两下,转身穿过那条木桥,离开了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