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耳边轻浅匀停的呼吸,陆陵川知道沈窈已经入睡了。
他收起了面上所有的促狭与不羁,贴在她耳边,正色道,
“窈儿,若梦里的事,是真的。朕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一夜,陆陵川一夜无梦,沉沉好眠。
及至卯时,汪大福在殿外压着嗓子唤他的时候,他已经清醒的看了一会儿西窗外那几颗疏朗的星星。
“陛下,要不今儿早朝就免了吧?”
念着皇帝勤勉的一夜七次,汪大福小声询问道,又提醒自己待会儿得去找春浓,让她记得,给贵妃娘娘也炖上些滋补的汤。
“今日依旧勤政殿升座!”陆陵川沉声吩咐。
他从亲政起,除了上一次酒醉,还从来没有渎政的习惯。
他起身来,立在一人高的铜镜旁,摊开双手,任汪大福伺候他穿衣。
沈窈睁开眼睛,西天外已经一片朝霞如染。
梳洗罢,春浓端来两碗汤。
姜汤是陆陵川吩咐的,这个她明白,不过是怕她昨晚冻着了。
可是再看肉纵蓉熬的鹿尾汤,沈窈沉思了一会儿,脸颊飞红,暗暗骂了声,“狗皇帝”。
太后寿宴过后,身子抱恙,为了图清净,就免了后宫众妃的请安。
而皇后历来贤德,此番代替帝王随伺慈宁宫,为了不打扰太后养病,所以也免了妃子们给皇后的请安。
一时间,后妃们都清闲下来,各自找着乐子。
陆陵川处理完政事后,从勤政殿去到慈宁宫看望了太后,母子俩叙了一会儿话,他又摆驾长信宫。
耽搁了这一阵,已是午时三刻后,也没来得及陪沈窈用晚膳。
大夏天的,刚踏入长信宫的垂花门,就见沈窈抱着卧雪那只懒猫,正斜卧在爬满了蔷薇花的凉棚下打着哈欠。
而傅玉簪,林墨儿等五六个后妃,正围着她,捧着清茶,翻着话本子,又聊着天儿。
见到皇帝,众人急忙行礼告辞,陆陵川却道声“不急”。
他知道,往日里,若有人来造访长信宫,沈窈都会慢悠悠儿的宴客,真正的做到宾主尽欢。
而以往这个时辰,这群女子的茶会才开始呢。
他一点也不想败了沈窈的兴致,于是,陆陵川径直进了内殿,命汪大福取了书来,靠在榻上看着。
及至酉时,殿外依旧时不时传来一阵欢声笑语,这个沈窈,居然都没来瞧他一眼。
倒是林墨儿跟在汪大福身后,默默进来给他添了几次茶。
“陛下,贵妃娘娘遣奴才来问您,今儿十五,您几时去凤藻宫用膳?”
小喜子不明就里,朝陆陵川磕个头,恭恭敬敬的问道。
汪大福脸都白了,贵妃娘娘这是在撵陛下呀?
天子一怒,小喜子的屁股也要保不住了。
“给贵妃说,皇后在慈宁宫侍奉,朕今儿留在长信宫。还有,让傅昭仪,林婕妤等人也别走。今日的晚膳,就一起用吧。”
陆陵川倒没生气,合上了手上的书,揉了揉额头,合上眼睛养神。
瞧上去,和世家温润如玉的贵公子没甚区别。
虽然狗皇帝在,沈窈也不想因为他而败兴。
依旧按自己的构想,把晚膳摆在湖边。
留了湖畔的亭台给陆陵川,这里视野更高,让帝王独坐这里,沈窈不觉得失仪。
而她自己,则高高兴兴和傅玉簪等人围坐在长桌旁。
宫中岁月寂寥,她和以后的这些太妃们,就算提前相携相伴了。
从教坊司召了女伶来奏琴,素雅轻柔的琴声四下流泻。
陆陵川独坐在高台上,看向长桌上那群鲜妍明媚的女子,只觉得无趣。
他连饮了三杯酒后,让汪大福命女伶退下。
耳边的丝竹之音骤然停下,沈窈又见那伶人行个礼后,就抱琴离开,心中生出几分不祥的感觉。
果然,狗皇帝顽劣的声音从高台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