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陵川捂着胸口,恰好倒在沈窈怀里。
沈窈扶住他,扬声命人去太医院请张松鹤过来。
殿内乱糟糟一团,小喜子和春浓进来,帮忙把皇帝暂时安置到贵妃的床榻上。
沈窈取来清水,慢慢渡入陆陵川口中,见他依旧毫无知觉的躺着,只能守在榻旁,陷入了无尽思索之中。
过了半盏茶功夫,春浓伸长脖子,还不见张松鹤,急得在殿内打转。
这时汪大福责罚完内庭令,正来复命,见状忙上前查看了看皇帝的症状,赶紧拽着春浓一道去寻张松鹤了。
见殿内再无旁人,沈窈春葱样的指尖,细细描摹过陆陵川的鬓角,然后又从他的眉骨往下,沿着他高挺的鼻梁,再到他的脸颊,缓缓游走了一遍。
一滴温热的泪,从她眼眶里掉出来,“啪”的落在陆陵川脸上。
她难过的说,“陛下,你怎么还不醒,难道真的忍心丢下臣妾吗?”
“陵川哥哥,你快好起来吧!窈儿以后再也不和你置气了。”
“这江山社稷离不开你,窈儿也离不开你。”
沈窈抹着眼泪,反复摇晃着陆陵川。
榻上的人,岿然不动,只是沉沉的合着眼睛。任凭沈窈如何呼唤,哭泣,晃动,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窈起身,走到殿门处,往门外探了探。
再轻轻儿把门窗都次第合上。
她走到梳台前,打开黑漆螺钿的妆盒,取出一只黄金红宝石手镯来。
拧开里面的机簧,把药粉抖入桌上的两只琉璃杯中。
沈窈端着酒,一步步靠近陆陵川,环顾了下无人的四周,她倏然一笑,然后咬牙切齿道。
“哼!狗皇帝,难得你也有今日。”
“我今日用断肠草混合了牵机的毒,把你送去西天极乐净土后,明日我就能跟着薛小侯爷,到天涯海角隐居去。”
“你喝了这酒,从此后,我们之间的孽缘也算一笔勾销了。”
沈窈坐到榻边,扶陆陵川靠到她身上,然后举着杯子,往他嘴边里灌。
“哐当”一声,琉璃杯坠地,跌成了一地五彩的碎片。
榻上的人,睁开一双湛然流光的狭长眼眸,怒瞪着沈窈。
陆陵川恨得心头起火,他一字一句的骂道,“沈窈,你这个毒妇,竟然要毒杀亲夫?”
“毒杀亲夫?臣妾可不敢当这罪名。”沈窈弯下身子,一点点去捡地上的碎片。
“不敢当?朕都听见了!”陆陵川气得用力按住正在一阵阵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好恨呀!
这一番深情,偏偏给了一个凉薄,恶毒的女人。
“陛下说臣妾是如何毒杀你的呢?是像在陛下的梦里一样,用一杯鸩酒送人上路的吗?”
沈窈巧笑着起身,挪到桌边,一抬手,把另一杯酒送入喉头。
陆陵川见状,急忙跌下床榻,扑过来抢。
沈窈退后两步,让他扑了个空,然后将手中空空的酒杯翻转,
“臣妾已经把毒杀陛下的鸩酒喝光了,如此,陛下死无对证!。”
“窈儿,你为何要……”陆陵川满目悲伤,把沈窈紧紧的抱在怀里。
却看到她脸上那抹讥讽至深的笑,他突然间发现自己上了当。
“今日臣妾再次领略了陛下的好口才,好演技!竟把假的,也能演绎得和真的一样。”
“陛下的情深,从来不过一瞬。臣妾本来正感动不已呢,没想到,又受教了。”
沈窈唇角的笑意更深,眼眸里充满了不屑。她挣开他,朝陆陵川行了一个学生向夫子才有的礼仪。
“呵呵,朕的窈儿,果然冰雪聪明,识破了朕开的玩笑。”
陆陵川没脸没皮的为自己找了个台阶。
然后又倒打沈窈一耙,“贵妃,朕因为一个梦,为你那么伤心难过,都昏厥过去了。”
“你才假惺惺掉了一颗眼泪,果然没良心。”
还不忘补了一句,“朕真是白疼爱你了!”
“哼!陛下真会混淆视听!”沈窈就没见过如此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