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柔一怔。
自从按时吃药以后,林诗柔第一次感受到,从病人变成一个正常人,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曾经刺入骨髓的凉水,现如今已经能勉强适应,晚上也不用裹着厚厚的棉被才能睡着。
这都是江辰带给她的改变。
沉默片刻后,她点点头:“多亏了你的帮助,我一直记在心上。”
“那就给我做个饭,陪你逛了那么长时间,我腿都酸了。”
江辰看出了她的犹豫,见她有所动摇,指着自己的腿。
“从小到大就没陪人走过这么远的路,这一路走下来腿都麻了,你这不得好好补偿我一下?”
林诗柔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反正你要是不管饭的话,我今晚就不走了。”江辰已经不打算要脸了,坐在桌边抱怨。
林诗柔望见这派小孩作风,忽然一笑:“你还真是无赖……好,我做。”
“拜托你啦。”
林诗柔点点头,走到自家的小厨房扎好围裙,转头问着客厅里的江辰:
“今晚想吃什么?”
江辰心头一动,笑着说:“你做的我都爱吃。”
林诗柔摇摇头:“这种菜可不好做,说具体一点。”
“唔,我想想。”
江辰拎起口袋到厨房,把之前买的五花肉拿出来一条放在案板上。
“做个红烧肉吧,虽然你不喜欢,但是我特爱吃。”
“红……红烧肉吗?”
“怎么?你不会?”江辰问。
“会,而且……”
林诗柔望着那肥瘦相间的上好五花,犹豫半晌。
“红烧肉应该是我最喜欢吃的菜了。”
“曾经我看余华先生的书,里面有一段讲得是嘴炒红烧肉,我光是听里面的叙述就馋得不行,于是爱上了这道菜。”林诗柔说。
“嘴炒红烧肉?”
江辰愣了愣。
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时光都用去上网和刷题了,现如今林诗柔随便用个典故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到时候得多看两本书加强一下文学素养了,至少下次能对上电波。
“那是什么做法?”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书中的人物通过叙述的方式做了一顿红烧肉而已。”
林诗柔将头发束好,又说,
“书里面还做过玉米粥,正好我家里还剩下一点玉米面,晚上就吃玉米粥和红烧肉吧。”
“好啊,我来给你打下手。”
江辰去水池洗手,准备大干特干。
这一次林诗柔没有再阻止他的帮助,而是静静地望着他洗手,并露出了微笑。
她也不闲着,拿起案板上那条五花肉,拿起镊子小心翼翼地拔毛。
那边的江辰看见后,说:“不用这么麻烦,把锅烧热,烙一下皮就好。”
饭店厨师都是这么做的。
“不,单纯烙皮的话,毛囊还会残留在肉里一部分,味道会差。”
林诗柔一点一点地拔毛,望着那不知道该接下来做什么的的江辰,说。
“你如果想找点事做,那就把玉米粥先熬上吧,玉米面就放在阳台上。”
“好好好。”
江辰开始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厨房不大,人又来回走动,自然少不了肢体接触。
手碰手,肩碰肩,男女之间肢体上的接触惹得一向从容的林诗柔一阵气喘,支使他阳台上拿调料:
“去阳台拿点白糖过来,就放在窗沿上的调料罐里,顺便再去客厅烧壶热水,一会要用。”
“得令。”
蹭了个爽的江辰听着林诗柔的吩咐,感觉又回到了两人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在颓废期,家里家外都是林诗柔忙活。
他觉得总让林诗柔做饭不太好意思,一次做饭的时候,看她煮了粥就过来帮忙。
林诗柔也没让他干什么累活,只是说让他往粥里撒点糖,说这样味道更好。
结果由于颓废太久,江辰糊涂到盐和糖都分不清了,居然往粥里撒了好几勺盐。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极其无能。
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连盐和糖都分不清?
果然是个废物。
到了饭店,做好的粥又不能倒掉,只好硬着头皮端上餐桌。
吃饭的时候,林诗柔小口小口喝着咸粥,脸上并没有责怪的神情,望着低头不语的江辰,像是哄小孩一样,伸手摸着他的脑袋:
“挂壁的是糖,不挂壁的是盐,不要再记错了。”
似乎一切都没变。
“没拿错吧?粥里放盐可不好吃。”
林诗柔的话打断了他的回忆,他笑笑说:“挂壁的是糖,不挂壁的是盐,我当然记得。”
林诗柔赞许地点点头:“看来你很有经验,自己在家也做饭吗?”
“那当然。”
由于老妈是厨师的缘故,他和他爸也耳濡目染地学过一点,打下手绝对没有问题。
“那看来就不需要我对你发号施令了。你把肉切好,等到水开了放锅里,我去拿香料和冰糖。”
江辰的刀功就连孙玉红都表扬过,几下就将肉切成了均匀的大块。
林诗柔拿着冰糖和香料,示意他离灶台远一点:“去客厅歇着吧,君子远庖厨。”
江辰可不想当什么君子,厚着脸皮凑过来:“没事,我观摩观摩,看看你是怎么做的,学习学习。”
“这有什么好学的?”
林诗柔见他不走,有些无奈,也就不再管他。
她把锅烧热,将几粒冰糖扔进冷油里,用铁勺开始沿着锅边转,神情专注。
她做得认真,江辰也看得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