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没见那双水晶鞋,可能都跟她父亲的那些古董一个下场了吧,甚至其命运可能还不如那些古董,毕竟没古董那么珍贵。
虞念一时间挺感慨。
缓步上前靠近了那只南瓜车秋千。
可定睛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好半天虞念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扶住了南瓜窗,在见到窗棱上刻着的一行字后她的情绪变得激动。
窗棱上的字青涩,写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是她的字!
虞念把着窗棱的手都在轻颤。
她以为只是一模一样的南瓜车秋千,万万没想到竟就是她的那只秋千。
这……
虞念心口狂跳的,这绝非偶然,是江年宴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看这周围环境,刚入园的时候浑然不觉,步入花园深处就怪不得越走越眼熟,尤其是秋千这一片,简直就是虞家花园的复刻。
虽然只复刻了秋千周围的部分,但也足够让虞念震惊的了。
虞念伸手摸着南瓜车秋千,轻抚过每一处她的手指头都在抑制不住地轻颤。
仿佛又看见了虞家,昌盛的虞家。
也仿佛看见了自己,曾经还是个孩子的她跟父亲说,我要坐那种大大的南瓜车秋千,这样的话等我长大了也能坐
父亲笑呵呵地摸着她的头说,“好,给你做个大大的南瓜车秋千,让我们家的念念做一辈子的公主。”
虞念又仿佛看见了少女的自己,怀有心事,将自己藏在南瓜车里,幻想着属于自己的王子终究会找到她。
她青涩又小心翼翼刻下那行字,满脑子都是那位翩翩的白衣少年郎。
虞念想笑,可眼眶红了。
她轻轻扶住南瓜车然后坐了上去,明明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如今她却坐得小心翼翼。
当南瓜车轻轻荡起来的瞬间,虞念有一刻的神情恍惚,仿佛时光又瞬间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风光无两的虞家。
她目所能及的都是虞家熟悉的植被花影,似乎就连地上花盆的样式和朝向都是一模一样的。
荡着荡着虞念的眼眶就湿了,几番压都压不住。她宽慰自己说不是她在哭,而是太久没荡秋千了,风吹疼了眼睛。
她将头低下来轻轻搭在胳膊上,就任由南瓜车秋千的速度越来越慢。
冷不丁的,秋千被强制停下了。
她睁眼,先是看见了一双光洁的男士皮鞋,再往上是笔挺的西装裤。
曾几何时,她的父亲也是这样的呢。
虞念仰头来看。
头顶上大片的阳光被男人宽拓的身形给挡住了,她罩在男人投落阴影里,像极了她现如今的处境。
从这个角度看,江年宴的眸深沉幽邃,看不清他内心的情绪变化,沉默。
又沉默得可怕。
虞念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这里不是虞家,他也不是曾经的阿宴了。
江年宴一手控着南瓜车,俯视着她,许久后才淡淡开口,“哭什么?”
虞念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泪流满面了。
刚刚不曾察觉。
她抬手擦拭了泪水,开口时情绪虽说还有些激动,但相比刚刚已经收敛了不少。
她说,“秋千一荡起来风太大了,吹眼睛了。”
江年宴俯身,“我瞧瞧。”
虞念没躲没避,就任由江年宴的脸压下来,近在咫尺。江年宴低笑,“有风吗?”
虞念迎上他的目光,问,“这里的一切都在复原虞家,为什么?”
江年宴绕到南瓜车的后侧,说了句,“脚收上去。”
虞念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就照做了。
他轻轻一推。
秋千就荡了起来。
他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推,没用多大的力气,秋千就很轻柔的一下一下地荡,悠闲自在。
就跟从前一样。
虞念坐在南瓜车里,伸手招呼阿宴,让他帮着推秋千。
阿宴就照做。
站在秋千的后侧,一下下推。虞念觉得他推得太轻柔了,挺不高兴的,一个劲嚷嚷着要他用力推。
可阿宴始终就那个速度,也始终都不加重手劲,虞念就坐在秋千里面堵嘴生气。
被阿宴看见了之后就笑问她,“小姐是河豚吗?再生气就该炸了。”
虞念不想让他推了,就招呼别的保镖来推她。然而其他保镖没上前,因为都怕了阿宴落过来的冰冷眼神。
阿宴说,南瓜车大,所以荡的幅度就有限,强行加劲的话秋千就坏了,你不想要你的南瓜车了?
这句话管用了。
别看当时阿宴也没多大,但对付虞念还是很有一套办法的。
如今的江年宴还是像当年一样的推,可南瓜车里的女人已经失去了当年的兴致。
她只想知道江年宴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江年宴边推边说,语速就跟他推秋千的动作一样不疾不徐的。
“我要建花园,但我见过最漂亮的园林设计就是虞家,所以只有参考虞家。”
“参考?”虞念说,“这不是参考,这完全是复制,还有南瓜车,就是当年虞家的那只。”
江年宴淡淡地说,“只有复刻才能提醒,而且还是时时刻刻提醒我不要忘了虞翼远做过的事。”
他蓦地控住了南瓜车,虞念在里面晃荡了一下,猛地把住了窗棱才稳住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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