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其实有心避开退婚的话题,她也不是没看出虞念的决绝,就想着最好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想被自己的小儿子破了防。
于是就只能将炮口再对准江择,“你啊你,刚才提到的那个人的事还没说呢?阿择,你是个有未婚妻的人!”
明面责骂,实则是给江择解释的机会。
江择岂会不明白江老太的心思,马上就要朝着虞念情深意切一番,可紧跟着就被虞念的话打断了。
“江奶奶,跟他劈不劈腿没关系。”她态度很坚决,转头看向江择,“是我不想嫁,咱俩的缘分已经尽了。”
没等江择说什么,她又看向江老太,轻声道,“您怪我也好,骂我也罢,婚我是肯定要退的。江奶奶,咱们哪怕做不成一家人也没关系,只要您想见我,我随时就来陪您,咱们以后可以约下午茶,或者我也可以陪您逛街插花。”
江老太一听这话急了,“我知道了念念,虞家出事你没心思嫁人是吧?没关系的,阿择能等,到时候——”
“江奶奶。”虞念轻叹,“如果您是真心疼我的话,您就别再为难我了吧。我跟江择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您也不想看着我俩最后走到分崩离析的地步吧,至少现在分开了彼此还不那么难堪,不是吗?”
江老太眼明心明的,也了解虞念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就挺不容易改变主意的。但还是心有不舍,一时间也是愁苦,气江择的不争。
江择自然是不想走到分手的地步,压低嗓音急声,“念念,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好,你一定要把事做得这么绝吗?”
虞念转眼看他,眼神淡漠,低声回怼,“有你绝吗?”
江择面色愠怒。
“年宴啊。”江老太没心思去听他俩的窃窃私语,转头向江年宴求助,“你也劝劝念念。”
江年宴慢悠悠喝着茶,像个局外人。
虞念心说,他才不会劝呢,不羞辱我就不错了。
江年宴开口了,嗓音慵懒,却是对着江老太说的,“妈,既然虞小姐执意退婚,那咱们江家只能同意,咱们总不能强抢民女吧?”
“小叔!”江择急了,“什么强抢民女这么难听啊,她是我老婆!”
江年淡淡反问,“登记了?”
江择不吱声了。
“结婚了的尚且都有离婚的权利,更何况你俩只是订婚。”江年宴不疾不徐,“既然缘分尽了,就别强求了,弄得两家难堪,没必要。”
虞念觉得打从重逢到现在,这才是她真正想感谢他的时候。
江老太的脸色难看极了,可她没话反驳,就只能紧抓着虞念的手,一脸难过地问,“念念啊,你真舍得江家舍得奶奶吗?”
“江奶奶,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重要的人。”虞念轻声道。
说不难过也是假的,但这份难过不是因为江择,而是江奶奶。她是真心待虞念好的人,肯定是舍不下。
可虞念也承认自己对江家始终持有礼节,也是恪守规矩,她唤江老太为一声江奶奶也是心底的边界感,并没有因为两家有婚约在身就贸然改口为奶奶。
这或许也是江老太更喜欢她的原因。
江老太重重一叹气。
江择见状有些恐慌,他今天原本就是想搬出奶奶来给虞念施压的,但现在感觉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念念,咱们——”
话说到一半他就看到江老太冲着他摇头示意,他就不说这个话题了。
可心里的气撒不出去。
看向江年宴,说,“小叔是没有交往的女人,所以根本不明白情爱之事本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所以还是不要火上浇油了吧。”
江老太虽然不想让江择多说话,怕最后弄得无法收拾局面的地步,但他这句话老太太还是赞同的。
“你侄子说得也对,毕竟交往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年宴,你也该找个女人交往了,否则你这冷淡的性子——”
“有交往的女人。”江年宴淡声。
江老太愣住。
江择愕然。
而虞念心底蓦地一颤,下意识看向江年宴。她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什么感觉,复杂得很。
江老太最先反应过来,一下兴奋了,“什、什么?”
“妈,您没听错,我说我有交往的女人了。”江年宴重复了一遍。
“快说说看,是哪家的姑娘?”江老太急急问。
虞念在旁坐立难安,她想走,不想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江年宴在下哪步棋她压根就猜不出来,她怕他将他俩的事捅出来,可这种几率实则没有。
所以江年宴口中的女人不是她吧。
她于他算叫“交往”吗?
交往这个词起码有恋爱的意味呢。
既然有心仪的女人,又何必对她提出那样的要求?
虞念心口闷涨涨的难受。
原来在他眼里,她已经低劣不堪到泥土里了。
江年宴将杯子放下,目不斜视,“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不方便透露。”
“这样啊……”江老太略感失望,“那你要尽快把她领回来给我看啊。”
江年宴微微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倒是江择微微眯眼,有狐疑,还有试探。“小叔,什么样的女人被你保护得这么好啊,连家里人都不透露。”
“她啊。”江年宴的目光落在茶杯上,一手控着杯子,修长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然后缓缓吐出两个字,“很媚。”
似带笑谑。
“咣当”一声,来自对面。
虽说很轻,可餐厅里安静。
江年宴的目光落过来。
虞念的袖口溅了些汤汁,刚刚碰到勺子了。
江老太见状赶忙命管家拿干净毛巾来,被虞念止住了。
“没关系,我去简单清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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