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底下一片哗然,张思旺的思绪前所未有的冷静,没等有人出声反对,他就先高声说道:“你们难道还有退路可言吗?伪知县弃城而逃后,可是你们推举县丞向王师献城,那清军素来残暴,即便县城不战而降,也定然会遭到清军劫掠,若是破财消灾还则罢了,但清兵入城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死是活全凭清兵一念之差! 本县调任此地之前为乐会县丞,本县的家人都在乐会,大不了弃城而逃,但城中父老祖辈皆定居于此,难道就能像本县一般弃城遁走吗?” 说到这,张思旺稍微一顿,接着道:“但是,本县不愿走,本县虽然不是朝廷正式调任的知县,但一日为父母官,终生为父母官,本县如何能够抛弃这会同数千县民,让你们沦陷于清兵铁蹄,苟且偷生?” 张思旺字字连珠,就如同子弹一般打在了底下每个人的心中,县民们前面还没有什么感触,但听到后面,都忍不住鼻子发酸,两眼泛红。 是啊,张思旺随时都可以像前任知县一样弃城而逃,但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留下来发出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口号,连一个外地人都如此有骨气,他们祖辈世代定居于此,家中妻儿老小也皆在城中,又有什么理由向清军俯首系颈? 见底下县民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张思旺继续喊道:“若是不想家中妻儿沦于膻腥,那便与本县一同加固城墙,本县不会放弃你们,王师亦不会放弃你们,若是城中军民上下一心,何愁难以退敌?”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人群中提前埋伏好的托突然振臂高呼,紧接着,情绪被调动起来的大部分县民也都跟着高呼起来。 县衙内,杨之言听着城隍庙那边传来的清晰可闻的喊声,笔杆听了一瞬,随后继续书写起来,这乐会县城不大,城隍庙那里的喊声很轻易就能传过来,他在听清喊声里的内容后,也就放下了心来。 杨之言的守城准备其实并不复杂,第一便是先将那些塌陷、墙体松动的部分加固起来,城墙的坚固与否直接关乎守军能够坚持多久,若是城墙被破,清军从缺口涌入城内,以城内简单的地形,想打巷战都打不起来。 第二,在城外分散挖掘无数个小坑洞陷阱,往坑洞底部安插削尖的木刺,上面铺上一层伪装,等清军试图攻城时,就会踩到陷阱被底部的木刺贯穿脚掌,这虽然不致命,但却能够瞬间让一个士兵失去战斗力,也增加了清军的负担。 这一招不用说都知道是去学的隔壁安南人,在米国入侵安南的战争中,安南人就是用这种方式杀伤大量米国大兵,就连当时世界第一的米国对此都无能为力,吃尽了苦头,更不用说是清兵了。 第三,将城外方圆数里的粗壮树木尽可能砍伐一空,断绝清军打造攻城器械与营盘的原材料,不过他也清楚这是不太可能的,会同县周围别的不多,就是树多,就算再给他更多人手和时间都砍不完。 因此,除了伐木以外,还要在林木间设置各种陷阱,和上面的坑洞陷阱的目的相同,不求杀死敌人,只要能够让敌人失去战斗力成为伤兵,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