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谨遵您的教导,只劫财,一个人都没伤!”
“天地良心,请相信我们……”
波比看着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的大哥们,以及一旁地上捂住眼睛呻吟抽搐、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的那个;心中亦已崩溃,腿一软也跪在了旁边。
奥斯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找人询问情况;但无论他面向哪边,哪边围观人群都不自觉地后退。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压低声音交头接耳;“真狠啊,就为一句话,说剜一只眼就剜一只眼,这就是悍匪的世界吗。”
“跟传闻的一样,完全看不清他是怎么弄的。”
“这里不是义军吗,为什么让这么危险的人当堂主?”
“嘘,不要命啦,他往这边看了……”
正当奥斯特不知道如何收场时,一个穿着帮派都尉服装的人带着几个士兵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对手下说;
“……你们说视察的堂主已经到了?唉,就是帮主亲自来,也就这样。这儿全是不服管教的刺头,没有哪天不惹出一堆乱子,圣光老子也管不住他们。”
说着分开人群,一边说着,“堂主好,我是这的负责人埃里克。不好意思刚在忙事情,没顾上……”他的话戛然而止,疑惑地看着这边的状况;
之前屡屡惹事的几个刺头都在,正像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齐齐地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还有个躺在边上一动不动,生死不明。周围的其他人都如同吃了脏东西般,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埃里克在参加义军前是个佣兵队长,什么阵势都见过,马上敏锐地感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中间那个貌不起眼的红发男子朝他大步走过来,所经之处仿佛有道无形的气场,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开。一眨眼他就走到近前,对还在发愣的埃里克说道;
“没关系,你们该忙就忙,我只是——随便看看。”
这时,地上躺着的马匪被同伴搀起来,捂着眼睛,发出一声悲戚的呻吟。埃里克不觉咽了口唾沫,男子面无表情地徐徐接着说道;
"……但不知怎么的,就产生了一些误会。其实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只是有点太紧张了。”
奥斯特说的完全是实际情况,半句虚言都没有。面无表情也只是他还没想好措辞跟人解释,这两辈子他都没当过领导,不知道巡视该怎么进行。
此时围观的众人都远远躲到了对面,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埃里克额头冒出汗来,笔直站好,连连说,“没错,没错,我什么都没看到!欢迎堂主莅临,真是辛苦您了!”
说着赶忙吩咐一旁的手下,“还愣着干嘛,快去备宴席,拿最好的酒来!”
“不必了!我就在附近转转,士兵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天黑之前,我还要赶到下一个据点去。”
其实奥斯特是喝不惯这边的果酒,跟白酒比度数低,但后劲很大,头晕脑胀骑马容易跌下去。而且自己惹出这么大骚动,也不好再吃人家的酒席;
结果埃里克误以为堂主在不动声色地训斥自己奢侈浪费,擦了擦额角的汗,点头道,“堂主教训的是,从今往后,我们军官都跟士兵同吃同住。”
眼看气氛变得更加尴尬,奥斯特想笑一笑加以缓和,结果因为紧张加上面部肌肉僵硬,在周围人眼中,愣是笑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埃里克和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奥斯特又想起斯卡尔之前交代的事情,环视四周,徐徐说道,“帮主托我给各位带句话,很简短;请各位记住,面前这张新任堂主的脸,即使日后我离开了,也切记服从纪律,不得扰民,不然……”
奥斯特突然发现自己忘了下面半句,两世都没当过领导的他根本没有什么当众讲话的经验,到底是“不然帮规处置”还是“不得擅自行动”记不清了;
这下可糗大了,再没有比训话时候卡壳更丢人的了。因此僵在那里,脸色愈发难看。
周围顿时安静得可怕,埃里克一辈子都没流过这么多汗,颤巍巍地说道,“吾等……谨记,请堂主和帮主放心。”
在接下来吃了饭,奥斯特装模作样地四处查看时,随行的人都脚步飘忽,宛若梦游;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也不敢跟他目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