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纪云对重莲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真将重莲放在了心尖尖上。
重莲知道霍殇为人骄傲,绝不会争抢痴恋丈夫的臣妻,故意做出恋恋不舍的模样,一直送韩纪云到了门口,才不得不退回来。
她一副小媳妇样儿的跟霍殇絮叨:“兄长你说,纪云他会听我的话,不乱跑吧?”
她还自我贬低:“都是我以前太懒惰不爱看书,他才始终不肯相信我看相的本事,万一他出了岔子,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啊!”
一个人倘若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旁人又怎么会喜欢?
霍殇从前看重莲,是相术大成者,如今见她为了个男人连番贬低自己,卑微廉价,便不由皱眉。
他眸色骤冷,沉声道:“别忘了你答应了朕,要找太后身边的邪道。”
不愿听她絮叨,大步走人,身上竟还带了杀意和戾气。
重莲眼底滑过一丝迷茫。演太过了?不至于吧?
秦太妃皱眉道:“你最好别学谄媚男人那一套,小殇最厌烦为了男人自轻自贱的女子。”
重莲觉得他不止是厌烦,倒更像是创伤后应激反应,也就是看到类似东西或者场景,便想到曾经的可怖创伤,进而过激。
但因为对他毫无男女之情,无心窥探他的隐私和心情,倒是有些知道他雷区的欣喜。
只要在他雷区上小心蹦跶,就不会滋生男女之情,如此,她就知道以后该怎么跟他相处了。
她追求大富大贵,不想要一丝真情呢。
“义母,咱们今日继续学清心咒,来,先背十遍热热身。”
“你可做个人吧!咳,我的意思是,你这提议正好,太会教了!”
入夜,康安宫的门再次被拍响。
碧玉出去了一趟就匆匆进来:“夫人,安宁侯出事了!”
重莲裹在被子里不想出来,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屋里烧着炉子都觉得清冷,更何况是外面滴水成冰?
那是出去一趟,都能靠哈气冻个冰刘海儿的冷。
可她还得在霍殇面前保住恋爱脑人设,只能咬咬牙爬起来:“这消息传进来,是否他已经进宫了?”
碧玉应了下来:“是的,安宁侯人如今在大臣们临时住的前殿那边,听说人很不好了。”
重莲咬咬牙出了被窝,穿得厚厚的,再裹上斗篷,抱上手炉,匆匆往前殿去。
走到了半路,竟然下起了大雪。
那风雪刮得人睁不开眼,锐利的北风刮刀似的,卷着大量雪沫子滚过地面,撞在腿脚上,几乎将人冻在原地。
重莲玄术行,身体却还皮脆,好在有碧玉死死搀扶着她,才能勉强往前走。
就算是这,两人也是一步一滑溜,艰难蠕动。
等到了地方,怀里的手炉早就被冻冷了,两人连眉毛都被冻成了两条白冰。
重莲哆哆嗦嗦,等碧玉僵着手推开了门,颤巍巍地进去。
屋子里烧着无烟尘的银丝炭,散发着清甜的木质香气,暖烘烘地扑在脸上,终于让重莲觉得自己多了一丝儿人气。
“没事吧?”
重莲听见声音才发觉霍殇也在,她僵硬着手想解开斗篷,半晌没能成功。
碧玉也没好到哪儿去。
霍殇是下雪之前来的,又在屋子里暖了许久,比两人好多了。
他快步过来替重莲解开了斗篷系带,见了她的冰刘海儿,视线微顿。
“你倒是情深义重。”
“那,那必须的,我,爱,爱夫君爱得深沉!为了他,我死都行!”
霍殇不耐烦听这种夸张、不自爱的话,将斗篷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茶:“休息好了就来看看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