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自己痴长了她十多岁,却不如外甥女想事周到。
一时甥舅互相叮咛一番,就此分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田妈妈却有些不放心道:“少爷说得在理,若是大爷又想送你回去,可怎么办?”
苏落云却微微一笑,轻轻碾着自己的手指,那指尖上还有余香萦绕,是她给陆家小姐试香时留下的味道。
这香可残留两日,她给陆灵秀试香时,特意抹在了她的手腕动脉处,香味经过体温熨烫,会挥散得更远……
就是不知道爱香成痴的渔阳公主喜不喜欢这味道……
这疑问在第二日便有了答案。
苏鸿蒙那日起早剃须梳头,做了第一次去榷易院当差的准备。
丁佩还特意名丫鬟买去蜀香酒楼买了整桌子的川菜回来,准备好好犒劳初次上任的夫君。
不过在老爷回府前,丁佩命人请了大姑娘来。表面的名堂是要给她量衣做几身衣服,实则丁佩准备跟她说一说,过几日将她再送回老家的事情。
苏鸿蒙虽然有这心思,可自己有些不不好跟大女儿开口,就将这烫嘴的山芋丢给了出事玲珑的丁佩。
丁佩笑眯眯地让侍女给苏落云量尺,又感慨道:“两年里,你似乎又长高了些,看来还是老家的水土养人啊!”
落云微微一笑:“初到老家时,水土不服,生了一场大病,瘦得剩下一把骨头,没想到居然也没耽误长个子,又要嫡母破费,为我重新量衣。”
丁佩笑意不减:“呆久了慢慢适应了,其实哪里都一样。其实那老家更适合病人将养,你父亲还说,将来他告老还乡时,也要回荫州。只是老宅子若没个会操持的打理,只交给下人,只怕他们惫懒,荒废了宅院。不像你在的时候,把院落料理得井井有条。”
苏落云虽然目不能视,依旧冷冷朝着丁氏的方向望去:“母亲似乎有些话,不妨直说。”
丁佩笑着接道:“你此番回京,就是为了见一见你舅舅,如今见也见了,倒也免得彼此牵挂。待过些日子,你妹妹成婚,府里事忙,怕也照顾不到你。我和你父亲商量,觉得还是将你送回乡下,免得府里吵闹,搅得你不得清净。”
听了这话,一旁的田妈妈气得两手握在一处,强忍着不出声。
一旁的苏彩笺听得却面露喜色,又拼命收敛,不好太表露出来。可她想到姐姐是看不见的,再也忍不住,复又笑开,只觉得自己未来的姻缘一片坦途。
苏落云平静如常:“母亲这是在问我的意思,还是已经决定了,知会我一声?”
此间无旁人,丁佩并不忌惮什么,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语重心长道:“其实儿女的事情,都是由着父母确定,没听说哪个府上还有听儿女的话过日子。你只需记得,我和你父亲都是为你好就是了……你妹妹的喜事临近,府里缺少有经验稳重的下人。我想着这次,将香草和田妈妈留下,另外再给你指派两个伶俐的丫鬟,也免得田妈妈年老,精力不够。”
这话说完,田妈妈立刻瞪眼冷声道:“夫人,我的身契并不在苏家,您这么做,恐怕不太好吧。”
丁佩笑意收敛,慢慢道:“知道你是从胡家姐姐那过来的陪嫁妈妈,我一向敬着你,可落云现在有眼疾,身边得有个精力足够的人。才能叫人放心。你的年岁也大了,本该颐养天年,若是觉得我不配留你在府上,也不必见天同我置气。自去领了银子,回胡家去吧。”
老不死的东西,觉得身契不在苏家,她就拿捏不得了?苏落云是她的继女,女儿身边由谁伺候,苏落云自己都说了不算!
以前碍着胡氏遗言,她不好轰撵了田妈妈走人。可是苏落云马上就要十八了,算得成人,不需要托孤老仆,她将老东西“客气”送走,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田妈妈听了这话,气得都压不住火了。什么“她不放心”?这就是趁着姑娘眼疾,撵走贴心人,然后便任着丁氏拿捏了。
苏落云却不动声色道:“这……也是父亲的意思?”
丁佩慢条斯理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后宅的事情,哪需要爷们牵神?他如今要帮着榷易院的大人选买香料,忙得很,你若懂事就不要去劳烦你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