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秋的兼职的地方不远,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教一个高中生数学。
不管这世间怎么变化,数学就是数学,数据就是数据,唯有数据是准确又唯一的。
虽然这不是她最出色的科目,但数学家教市场多,而且时薪也不错。
祝风休没说什么,只让司机将她送到了小区楼下。
这车应该很贵,王见秋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门,在车门口呆了两秒,直到祝风休帮她拉开车门;同样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下车。车旁按钮太多,就是没有类似桑塔纳一样简单的拉环键。祝风休便绕过她这边,示意上面的按钮用处。
王见秋看了两眼,没太在意。她并不觉得自己还有第二次坐在这车的时候。
可是她想错了,等结束家教下楼时,那辆车还停在这里,和两个小时前的位置一样,没有动弹过。
王见秋脚步不停,径直走过车辆,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
后座车窗降下,祝风休前面放着iPad,一张俊秀的脸在屏幕光下映得格外冷漠,他喊住王见秋:“上车。”
王见秋不是很想说话,但很显然,男人就是在叫她。她只好侧目看过去:“我还有兼职,有空再和你们聊。”
大部分人的有空再聊只是一句客套话,但王见秋不是,她这样说,也是这样打算的。
最近的学习、科研、比赛,加上兼职,实在是用光了她所有的时间,她已经达到了自身的极限,没有任何精力再去参与这家人的事。
她的每一分钟都要用到实际的地方。
“我送你去。”祝风休没问是什么兼职,就像是他直接让司机开车来这个小区一样,似乎已经掌握了王见秋所有的动向。
王见秋没说话,祝风休开门下车,笑意温和却不及眼底,“或者你想走过去?”
打开的车门像是一个箱子的入口,从狭窄的入口进入另一个逼仄的空间。王见秋莫名有些想吐,身体内部在翻滚。
她想,中午的蛋炒饭不好吃,太油了,阿姨也打得太多了,胃里胀得难受。
这个男人看起来不像是会放弃的样子,王见秋最终还是上车了,一回生二回熟。
祝风休上车后说道:“先去吃饭。”
王见秋侧目看向窗外,窗外风景被风刮在后面,“兼职要迟到了。”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祝风休垂眸看了眼时间,语气低缓沉静,“距离你兼职还有一个半小时,足够吃饭。”
车内有些昏暗,王见秋坐姿笔直,双手搭在膝前。腿上放着破旧的布包,里面装着她的学业报告、手机还有给学生上课的教案。
分明不重,膝盖却有些麻。
“酒吧有工作餐。”
“医生说你低血糖,而且严重营养不良,酒吧的炒面没营养。”
吃饭的地方很幽静,很漂亮,甚至是有些过于富丽堂皇了。曲径通幽处,喷泉细碎,池中的睡莲肆意绽放。
菜上得很快,每一道菜她都分不清是什么。那双小巧尖头的金边银筷特别不好用,不仅滑还夹不上东西。
祝风休让人换了双方正的木筷进来,这双筷子就好用多了,王见秋道了谢,自顾自吃起来。她也不管前面是什么,转到她面前她就吃。
直到祝风休发现她只动前面的东西,便把菜换到她面前。那双手实在不像是端菜的手,可他偏偏就端了。
王见秋微微顿了下,又垂眸吃起来,喝了汤,吃饱了,就放下筷子,端正地坐在旁边。
祝风休没食言,坐车上后,和司机说道:“去间春色酒吧。”
七点还没到,酒吧里已经来了不少人。颐年春在里面换衣服,见王见秋来了,问道:“我想吃炸鸡,你还吃炒面吗?”
“不吃了。”王见秋打开自己的储物柜,取出酒吧特有的小西装和马甲换上。
颐年春好奇道:“你今天不吃饭?”王见秋和她可没少薅酒吧的羊毛,工作餐也挺好吃,都是一个师傅炒出来的小吃。
王见秋应了声:“在外面吃过了。”她麻利换好衣服,取出夹子在裤子后面夹了一下。即便是最小号的裤子,她穿着也大了许多。
城市的夜生活在这里开始,年轻人也似乎刚刚起床,带着一股迷茫的朝气,三三两两来到酒吧。
王见秋端着酒托,在吧台间穿梭。
二楼消费更多,但她不上二楼。因为沉默寡言,也没颐年春她们能说会道,冲着客人笑一笑就能提高酒水消费。
王见秋只会淡漠地将酒递过去,告诉对方:“客人,您的酒来了。”
她似乎和这个酒吧格格不入,可谁不是呢?
酒吧里多的人赚辛苦钱的人,更多有故事的人。喝酒的人和卖酒的人都各有各的过去。
王见秋以为这又是一个寻常的晚上,直到她在卡座里看到了熟悉的男人。
青年西装革履,桌上摆了iPad,耳边戴着小巧无线耳机,他单单坐在卡座里,修长双腿随意交叠,见到她过来,略微颔首示意:“我在这里等你。”
王见秋将酒放下,面无表情问他:“加冰块吗?”
祝风休点头:“加。”
方方正正的冰块落入杯盏中,琥珀色的酒渍微微摇晃,祝风休单手执酒,在唇边抿了口,薄白的唇也染了些许透明酒渍。
王见秋猛然端过酒托,起身大步离开。
耳机那边传来声音:“你在酒吧里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