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抱着叶晞送的一箱子假眼珠子,想扔不敢扔,想放又不知自己能放到何处,只能先抱着箱子去找周叔。
世子交代下来的事情,惜命的都从不敢有慢。
周叔便是府上家老。
当周叔见着阿阮抱在怀里那一箱子诡异又阴森的物事时,险些吓掉他半条老命。
他虽是荣亲王府上的老人,踏入禁苑的次数也不计其数,却也仅止于此,叶晞所居住的那间阔屋,他从未进入过。
准确来说,是他没有资格进去。
除了叶晞自己以及那些死在他手中的婢子之外,如今便只有阿阮与荣亲王知晓那屋中是何模样。
旁人只知晓世子暴戾成性可怕至极,除此之外,其余的便不得而知,至于那些妄加揣测的,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在这荣亲王府里好好活着,最重要的便是管好自己。
不当说的不说,不当看的不看,安分守己,才是生存之道。
阿阮借着家老面上桌案上的纸笔转告了叶晞的吩咐后正要离开时注意到院子正在洒扫的粗使婢子,忽然间她便想到了怀里这一箱子可怕物事应该放到何处为好。
她去了昨日秋茶领她去的下人院子。
这个时辰,每人都去忙安排到自己身上的活儿去了,屋中无人,阿阮来到紫笑给她安排的床位前,将怀里的箱子放了上去,不忘将被子扯过来罩在上边,好像捂着什么宝贝不让人瞧见似的。
做完这些后离开下人院子的阿阮故意使出了比较大的动静,自然而然引起了正提着一只铜壶往这院子走来的杜鹃的注意。
见着阿阮,杜鹃一脸震惊。
这妮子昨日不知跑去了何处,连包袱都带走了,又彻夜未回的,还以为她又被世子传了过去被打死在了禁苑里,没想到今儿个又回来了?
杜鹃满腹疑问地进了屋,一眼便注意到阿阮床位上用被子捂得胀鼓鼓的东西,她好奇不已,便如昨日翻捣阿阮的包袱那般径自上前将棉被给掀开,好似这是她的东西一般,随意翻弄。
箱子里的假眼珠子每一个都做得栩栩如生,尤其是那一只沾了叶晞手上血的,更是真实到骇人,吓得杜鹃心跳都快要停了!
只见她面色煞白地将棉被扔了回去,惊魂未定的她当即想要躲得远远,不想她惊慌转身时竟是不小心在箱子角撞了一撞。
那箱子看似沉重,实则很轻,里边的假眼珠重量亦是极轻,阿阮昨夜收拾时就在想这些究竟是什么木头做的,上手竟能如此轻飘飘的。
正因为轻,又因为阿阮故意将它放在床位的边沿,是以杜鹃这不轻不重地一撞,竟是将箱子从床沿上给撞了下来!
“骨碌碌——”箱子落地后便是假眼珠满地滚动的声音,好几颗都滚到了杜鹃鞋边上来。
“啊——!”本就心惊肉跳的杜鹃此番已然吓得花容失色,跌坐在地,尖叫出声。
院子外故意放慢脚步因为并未离开得太远的阿阮清楚地听到了杜鹃充满恐惧的尖声惊叫。
阿阮抿嘴得意一笑,眸中满是狡黠。
让你们没经过别人的同意乱翻别人的东西!哼!
不过阿阮可不敢在这儿耽搁太多时间,她还要回到家老那儿,将准备好的饭菜给世子送去。
只是她还未见到家老,便先见到了紫笑。
“阮妹妹!”紫笑一如昨日那般,见着阿阮时总面有忧色,只见她竟是上前来抓住了阿阮的手,关切道,“我昨夜与护院打听了,道是你到世子那儿去了,你可还好?”
不同于秋茶的冷漠,也不同于杜鹃木春她们的落井下石,紫笑是真的关切阿阮,自小吃着百家饭的阿阮自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本与自己毫无干系的阿姐对于自己的关心乃是出于真心。
阿阮想到自己昨夜险死在叶晞手中,却不想紫笑为自己担心,便冲她笑着摇了摇头,慢慢比划道:“我没事,紫笑姐不用为我担心。”
紫笑看得似懂非懂,不过看阿阮这会儿仍好好儿的,她担忧了一夜的心这才落回原处,想要再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告诉阿阮,禁苑于她们任何人而言,都是禁地,入了夜后的禁苑,更是不能轻易踏足。
所有在夜里去到禁苑伺候世子的人,无人能活到次日。
久而久之,即便是禁苑的下人,入夜后都不敢彻夜留在院中。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在禁苑里待了彻夜还能活着出来的。
罢了,眼下这些都不是紧要之事。
“阮妹妹,你与那陵小侯爷之间……”紫笑抓着阿阮的手非但未有松开,反是微微抓了紧,面上的担忧关切之色比方才更甚,“是何关系?有何纠葛?”
听得紫笑如是问,阿阮的心“咯噔”一跳。
紫笑姐为何会忽然这般来问她?可是家老知道了些什么要把她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