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然是郑重。
李季的脸顿时成了一块红布,支吾了两声,却没说出话来。
熏人的酒气,掺杂着浓重的烟味。
郑重看向小宋,扬起下巴:“小宋,这是怎么回事?”
“郑科,你们认识啊?”
小宋大感意外。
“怎么不认识?”郑重将嘴里的烟扔到地上,狠狠踩了一脚,“他是我铁哥们啊,从小一起长大的......”
“啊?郑科,发小啊!”
小宋张开的嘴半天没合上。
郑重又把脸扭向李季:“哎,我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啊?”
“我,我......”
李季张着嘴巴,吭吭哧哧,好一会,还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哎!老弟,你这是怎么啦?”郑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头雾水,“吃错药了,还是咋的?”
“我,我……”
李季挺直脖颈,一张脸憋成紫红,“我”了半天,还是话不成句。
“卧草,你大姨子的,你这是怎么啦?说话啊!”
郑重彻底迷惘了。
这是受啥刺激了,还是精神分裂啊。
“没,没怎么……”
李季终于吐出半句话,费力地像刚开始学说话的小孩子。
“草,你这个费劲啊!”郑重真的急了,手指差点戳在小宋鼻子上:“小宋,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小宋也成了结巴,他挠挠头,“郑科,你还是去问王所长吧。”
“王所长?”郑重一愣,随即回头,朝屋里大叫,“老王,你出来!你说,怎么回事?”
屋里的几个人早听到了外面的对话。王所长走到门口,舔了舔舌头,一脸的不自然:“郑科,他是你哥们啊?”
“这还有假啊?”郑重一瞪眼,“没事我还跑你这里来认亲啊!”
王所长的脸已皱成一团,像霜打后的茄子。他看了看李季,微微摇摇头,使劲挤着眼睛。
“草,老王你个驴日的,眨你那鸟眼干鸟啊!”
李季没想到郑重骂起人来,还挺脏的。
“郑科,这里面可能有点小误会……”说着话,王所长走过来,亲热地拍拍李季的肩膀,“李行长,先到我办公室去……”
随即冲着小宋一甩头:“别看着啦,快去泡茶!”
“噢,是!是!”
小宋冷不丁地被王所长喊了一声,有点发蒙,慌忙答应一句。他看了看李季,小跑着去了。
王所长回头冲屋里的几个人摆摆手:“我和郑科谈点事,今天先散了吧。该值班的值班,该回家的回家。”
屋里响起一阵搬动桌椅的杂乱声音。
李季抓着手包,有些局促地揉着眼睛。
“郑科,去我办公室说。”
王所长凑到郑重身前,声音低了下来。
“嗯,那行……”
郑重皱着眉头,摸摸口袋,掏出烟盒,捏出一支烟,拿在手上。
王所长眼尖,马上掏出打火机,打着。郑重微微低下头,下巴向前伸了伸,就着火苗把烟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嘴里轻轻嘘了一声,一个灰白的烟圈袅袅升起。
郑重看了看王所长,又瞧了瞧李季,一扭头:“老王,去你办公室!”
三人走到二楼最西头,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一进门,王所长就亲热地把李季往沙发上让:“李行长,快请坐!多有得罪啊,呵呵……”
李季浑身不自在,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沙发上坐下。
王所长手忙脚快,早把一杯泡好的茶端过来,放到李季身前的茶几上:“李行长,别客气,请喝茶啊。”
李季下意识应了一声,伸手握了握茶杯。
郑重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接连抽了几口烟,瞥了瞥李季,将烟灰弹进王所长递过来的烟灰缸里。
王所长又端了一杯茶,放在郑重跟前,笑了笑,起身去把门关上了。
“老王,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郑重把烟摁在烟灰缸里,随手倒了一点茶水进去。随着一声轻微的刺啦声,一小团淡白雾气升起,又慢慢散开。
王所长拖了一把椅子,在旁边坐下。
他的喉结吃力地动着,使劲咽了咽,干咳几声:“郑科,是这么回事……”
于是他把李季闯入派出所大院,涛哥几人追赶,还有后来在审讯室的事说了一遍。
郑重凝神听着,脸上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我说,你怎么会和这些人搅到一起啊?”
等王所长一说完,郑重很是不解地问李季。
“我也不知道啊,”李季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苦笑,“我下了班,本来是要去和廖莹吃饭的;谁知在半路被这几个人盯上,说我撞了他们,还要我赔钱……”
“讹钱啊?”
郑重和王所长都是一愣。
“这几个人要了我一万块钱……”
这事李季本不想当着王所长的面说;不过,既已说出口,索性也就不再顾忌。
于是,李季把路上遇见涛哥几个人,小三子碰瓷,被逼取钱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妈的,这光天化日的,还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