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清新。
李季一夜都没睡好。
回想起昨天的情形,心里更是纷纷扰扰的;似乎那绵绵细雨,还在一直下着。
昨晚李季从廖莹那里回到宿舍,已经快十一点钟了。
他有些心乱,有些心虚。
那个电话是韩梅打来的。
明明两人之间没什么,李季却还是下意识地躲避着,不想让廖莹听见,不愿让她知道。
接完电话,李季回到楼上。
一眼看见廖莹站在门边,神情有些发呆。昏暗灯光下,她脸上似有浅浅的泪痕。
李季吃了一惊,赶忙跑了几步:“莹莹,你怎么啦?”
“没,没怎么呀,”廖莹身子一动,像是突然清醒过来,条件反射般,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勉强笑笑,“你打完电话了?”
“嗯,”李季装作不经意地说,却不敢看廖莹的眼睛,“是行里信贷部的人,跟我说贷款的事......”
“噢......”
廖莹微微点头,目光有些虚。
她嘴唇动了几下,犹豫片刻,还是没再说话,闪身把李季让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外面,雨声渐渐稀了。
李季坐在小木凳上,廖莹依旧坐在床边。
两人互相看了看,都不自然地笑笑,又不约而同忙把目光移开,不去看对方的眼睛。
李季有些发窘。
与廖莹相识以来,第一次在一起感觉别扭。他只好没话找话,又问起廖莹评职称的事。
廖莹白了他一眼,又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之后,便拿起床头的一本杂志,胡乱翻动着。
李季很想说些什么。
可想了想,还是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是啊,能说什么呢?
不就是和韩梅一起吃了一顿西餐,出来遇到陶平和王淑兰,然后韩梅发了脾气,自己打车走了。
再以后,就是韩梅打电话来,他出去接了电话。
再再以后,就没了。
唯一对廖莹撒的谎,就是这件衬衫是韩梅给他买的。
可一件衬衫,又说明得了什么?
不就是贵了点,别的有啥。
想必韩梅也不是花的自己的钱,是什么人送的购物卡也不一定。
李季搜肠刮肚想着,目光凝住,一时竟也痴了。
廖莹看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像是丢失了通灵宝玉的贾宝玉,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又默坐了一会。
廖莹终于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杂志,起身拿起水盆,自去走廊头上的水池洗衣服了。
李季看着廖莹的背影,本能地想要追出去。可刚站起来,他又迟疑着坐下了。
说不上为什么。
这一刻间,他忽然觉得和廖莹一下子离得好远。一种难以说清的感觉在胸间荡漾着,似乎正一点点将他俩隔开。
李季再也坐不下去了,他起身拿起椅子上的手提袋,走出屋门,在后面冲着廖莹喊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无边的夜空,细雨若有若无。
回头望望楼上,已看不见廖莹的身影。只有水管里的自来水,有些急促地流到水盆里的声响,隐隐约约传来。
李季扬起头,伸伸舌头。
几大滴雨珠落下来,有些凉,有点甜。
一整夜,听着若有似无的雨声,李季久久不能入眠。
今天一早上班,坐在办公室里,头还是昏沉沉的,眼皮酸涩,哈欠不断。
昨晚韩梅在电话里说的话,还清楚地记在脑子里。
破天荒的,韩梅一上来居然先给李季道歉;承认自己脾气不好,使小性子。
李季大感意外,隐隐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刻间,他又有些脸热。
李季暗叫着自己的名字:李季,你这是怎么啦?变得如此作贱了吗?
他以前可是最瞧不起这样的男人啊。
只听韩梅说:“师兄,不是我故意给你脸色看,是我实在烦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烦什么啊?”李季不解,“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是好事啊,你该高兴才对啊。”
“你知道什么呀?”韩梅似乎一肚子气,“你就是头猪,笨猪!”
李季无语了。
他怎么就是猪了?
有这么英俊帅气的猪吗?
韩大小姐这是吃错药了,要不就是眼盲了。
韩梅听李季不说话,很不高兴,提高了嗓门:“你是真不明白啊,还是装糊涂?”
李季不明所以,满头雾水。
这韩大小姐云里雾里的,当真把自己搞得糊里糊涂了。
韩梅听李季还不答话,有些气急败坏:“你是猪脑子吗?”
李季也有些火了,忍不住回了一句:“你才是猪脑子呢,母老虎!”
“你,你……你竟敢骂我是母老虎!……呜呜……”
韩梅很委屈,像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