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肿脸充胖子,赤裸裸的扯蛋。
“哦,那嫂子就放心了。”电话那头,朱慧轻声笑了,语气也变得平和,“瞧我,瞎操了半天心,呵呵。”
“哪里,哪里,”李季连忙答话,“嫂子,我真的很谢谢你。”
“嫂子又没帮上什么忙,你谢我干啥?”朱慧轻松笑着,“没事就好,一会我还要上街,不跟你说了。”
“嫂子,你最近还好吧?”李季赶忙问了一句。
“有啥不好的,”朱慧说的很轻松,“嫂子以前不也是这个样么,万成啥时候关心过我......”
电话挂断了,嘟嘟的忙音在耳边回响着。
李季放下手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吹了吹杯口浮着的茶叶,“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他把茶杯往茶几上狠狠一墩,“噼啪”的声响,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李季拿起抹布,擦了擦洒在茶几上的水,然后将抹布往边上一丢,架起二郎腿。
此刻,他已睡意全无。可头还是有点迷糊,坐在沙发上,总有些心神不宁。只觉脑子里乱腾腾的,像有无数个小人在战斗,似乎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上班时间。
李季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了好几圈,长吁短叹。又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呆呆看着外面喧闹的大街。
过午的阳光淡淡的,已不像盛夏时候那般灼热。
马路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穿梭不停。
这个下午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天气很好。
晴朗的天空中,懒懒地飘着几朵纤细的白云,羽毛一样,像是那个粗心的画家,随手用画笔涂抹了几下。
日子平静如常。每个人似乎都很幸福,或者至少比李季幸福。
李季忽然有一种不舍。
隔着玻璃窗,李季似乎能听见隐隐的市声。那种熟悉的感觉很温暖,很亲近,让他心里平静,觉得安稳、踏实。
然而现在,这笔贷款已将他紧紧套住,正像一根无形的、结实的绳索,把他往黑暗深处使劲拖拉。
李季感到了恐慌。
四围都是黑暗,他正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无边的荒野里。
他很想知道这背后是什么。然而自己现下的处境,万成的死,似乎使这一切都难以对证了。
李季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从前的雄心和壮志,在这一刻,都已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了。
什么副总经理,什么制度,什么规则,在职位和权力面前,几乎都不值得一提。
他有些绝望,万念俱灰。
李季极目望去,在城市灰暗的楼顶和蓝天相接处,有一只老鹰正张开翅膀,静静地在半空盘旋。
它那么自在,那么从容,像一个王者在巡视他的领地。
“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李季脑子里蓦然跳出这句诗。
他静静想着。
无数个念头,像千万只飞蛾,在脑海中飞来飞去,茫茫如急雨,纷繁如落花。
摇曳的荒草,夕阳正缓缓落下。
山路上,那个背着书包奔跑的少年;
校园里,那个稚气未脱、梦想指点江山的青年;
柜台后,那个意气风发、充满无限憧憬的银行新员工......
遥远而迷茫。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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