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云没办法,又在口中模拟算盘珠子作响的声音。
可惜她话都没说明白呢,嘴巴肌肉发育不健全,除了喷林四郎一脸口水,只能发出“叭叭”声。
眼看线香要燃尽,祥云急的嘴角要撩泡,刚好听到越来客栈内,有食客吃完饭要结账,小二“噼里啪啦”敲响算盘珠子。
她挣脱开林四郎的束缚,指着小二“啊啊”叫唤个不停。
林四郎口里不停念叨“阴阳”、“数不同”,顺着小侄女方向望过去,恰好瞧见小二手上作响的算盘,一拍脑门,眼中泛起光。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猛地在她脑门上砸吧一口。
力道大得,祥云脑袋往后倒了一大截。
“阿宝,娘说得对,你就是个小福星,有你在的地方,总有好运气。”
他脚下生风往台上跑,在司仪敲钟,宣布时间到之前,胸有成竹脱口而出。
“谜底一个是影子,一个是算盘。”
台下众人还在等着他被轰下台,毕竟以林四郎的年纪还不如在场许多读书更久的少年,再看他穿着带补丁,一瞧便知道家里条件不咋样,认不认识字都两说。
谁知,司仪听完,立刻放下手中的锣鼓,兴高采烈举起林四郎的手宣布。
“今晚压轴灯谜获胜者已出,恭喜这位小郎君。”
话音一落,人群中爆发出一连串叹息声,事不关己看热闹的路人倒是热情地鼓掌喝彩。
祥云“哇哇哇”喊得十分带劲儿,小拳头举过头顶,不停在耳朵旁上下舞动,不仅是司仪,就连二楼包厢内的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
白衣少年郎:“这小女娃挺有趣的,看着比他兄长还高兴。”
执卷青年但笑不语,等台下司仪将象征六合观书院的铭牌交到林四郎手中,他才淡淡出声。
“启铭,考考你,我出的两道题有何寓意?”
被点名的少年,脖子缩得跟鹌鹑一般,冥思苦想许久,只能用视线向好友求助。
白衣少年见青年没有不悦的意思,答道。
“山长的两个谜面,一个是影子,一个是算盘,前者考验答题者观察和辩证思维的能力。
后者涉猎《易经》和八卦五行,能答出来的人说明不仅在《大学》、《中庸》这类必修课本上钻研,同时对课外延展书籍也有了解。
先生在课堂上说过,考学内容丰富多样,死背书是不会有出息的,必须得融会贯通、博闻强识才能在院试中杀出一条血路。”
杨启铭直点头:“里头竟然有这么多门道,一点也不比咱们入学考试的题目容易嘛,我还以为这个名额是靠运气呢!”
青年合上书卷,目光落在台下高兴地抱着女娃痛哭流涕的林四郎身上,笑道:“运气有时也是实力的一种。”
方才楼下围栏处,叔侄俩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可以说,没有怀中的女娃,少年能不能入选六合观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想起方才女娃的动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刚好将答案送到少年面前。
青年摇了摇头,失笑出声。
他怎么会怀疑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女娃能猜谜,一定是学院近来诸事繁杂,搞得他晕头转向,生出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想。
另一头,单独过二人世界的林老大夫妻,终于在河边放完许愿灯腻歪完后,跟祥云叔侄俩会合。
陡然听到天上掉馅儿的好事,林老大激动地直鼓掌,一巴掌拍在弟弟后背。
“一定是四郎从前见我敲过算盘,才在关键时候,福灵心至。”
林四郎揉了揉发麻的后背,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张氏瞪了丈夫一眼,怪嗔道:“别给自个儿脸上贴金,没听四弟说,是阿宝指点他才想起来的吗?”
林老大笑着挠头,附和道:“是是是,阿宝是咱家的小福星,谁抱在手上都能沾上福气,赶紧回家把消息告诉娘,她准高兴。”
林老太何止高兴,简直是乐疯了。
前段日子她还在托人询问镇上学院的事,家里好不容易出个读书人,总不能半途而废。
先不说对不起列祖列宗,就是小儿子逮着机会就捧着书本苦读,冬日里手冻疮也不肯放下笔,家里给的读书钱,一文掰成两文花,只为了多买几张纸,多些几篇文章,但这份刻苦劲儿,林老太也不愿意他荒废了学业。
一听四郎能上六合观学院,是沾了阿宝的福气,老太太更是老泪纵横。
其他人都以为是运气所致,只有她知道,是孙女在护佑着小儿子呢。
老天爷对林家不薄,自从把孙女送到家,忍饥挨饿的日子再也没体会过,手上有余粮,兜里有存银,连老三夫妻俩也在镇上找到体面的活计。
放到从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美事。
谁敢说里面没有乖孙女的功劳呢。
林家人里,属林四郎最高兴,嘴角的笑一直挂着,连晚上睡觉隔壁屋的林老太都听到两声大笑。
跟林四郎一样睡觉笑出声的,还有祥云。
因为她的空间,终于在四叔轨迹发生改变后,迎来了全新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