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折没有回答他。
“你该不会认为是我把你复活的吧?”少女嘲讽道。
“我本来是想把你的肚子剖开。”
江素转身泰然自若的坐在椅子上,对于方才陈则申的突袭只当是猎物的垂死挣扎,她平静的问道:“陈城主,你的心是怎么回事。”
“……”
陈则申咽了口唾沫,他被耍的没脾气了,这个医修给人诊病时也这样吗?
“如你所言。假心,假魔修。”
他的脸上不见波澜,像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身体被束缚的紧,清瘦的身形尽显,倒有几分文人风骨。
不过这次轮到同为乐子人的江素两眼放光。
“陈城主,讲一讲。”她轻快道。
“……”
那日他好像也是这样吃江素的瓜,不过自己有给江素松绑,现如今她竟不给自己松。
“早些年死了,被师门中的师兄捡了回去换了个石头做的心,是石心人。”
他叙述的语气没有对自己曾经死去的愤怒,也没怀念,过往恰如云烟虽随风而逝。
“你的师门?是那位……姚……?”江素听李涯提起过,这人是个什么貌丑的内阁大臣。
“姚臻。我的师父,真正的师父。”
陈则申这次眼里出现了一丝落寞,看乐子的江素准确的抓住了这一点,吃瓜就得吃到人的动情处!
他没有停下的打算,缓缓将过往道来。
“我年少时拜师内阁大臣姚臻,那年我娘刚死,是他教我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我因此断了愤愤之情,读书万千卷,博古通今,考取功名,名扬中都。”
“人怕出名,树大招风。在我入朝为官的当日,我师父被人以秽乱朝野的名义上奏,不日下狱。”
“斩首当日,我亦被人暗杀,以匕首刺穿心脏。幸而师门中有习了仙术的师兄赶来,为我换了个石头心,我才得以活下来。”
“接着我就请旨去外城,远离了权利中心。”
鲜衣怒马少年时,他没有过,他的少年时周围都是旁人的污言秽语,咒骂嘲讽。
春风得意马蹄疾,他有过,可惜就得意了一天,第二日师父就被拖到菜市场砍了。
师兄赶不及……为时已晚。
他觉得自己活的挺无趣的,所以才格外喜欢看别人的乐子,快乐啊都是建立在痛苦上的。
江素觉得陈则申一定没怎么听过书,这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让他讲的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
关键之处一个没讲,内容平铺直叙,怎么会有人讲故事讲的这么烂啊!!!
她的吃瓜的好心情都没了!
少女小嘴一撇,颇为无语的眨了眨眼向四处看。
长叹一口气后,机械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年少时母亲惨遭人杀害,你的师父姚臻教你放下仇恨,还倾囊相授将你培养的满腹经纶学富五车,旁人嫉妒你师门皆为学究,谣传你和你师父之间的不清不楚,然后将你师父上奏,他因此被斩首,你被暗杀。”
“你有个师兄是修士将你救活,给你换了颗心。紧接着你来外城储蓄力量,妄图在旧人的眼皮底下,一日倾覆大厦。”
“是这个意思吧。”江素的手指不经意敲了敲桌子,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
陈则申轻挑眉间,显然对此有些意外,自己说的潦草模糊,敛轻去重,这人竟然重复的捋清了关键。
“是。”
“那我问你,别人只是传谣你师父与你不清不楚,他又为什么会被下狱斩首?”
这姚臻就算私下生活再乱,也和旁人无关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值得要了命。
陈则申沉默了一息,唇齿张了又闭。
“因为我……因为我也入朝为官,官员之间不清不楚,是为秽乱朝野,师徒不伦,按法当斩。”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落地划弄心房,将过往的血色尽数藏在白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