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水城的东边，有一座小城，名为淩城。

比起四牙城来说，淩城距离沂水城，要更近一些，只是，比起西边的鲁书城来说，淩城还是稍嫌远了一点儿。

二祖父的侄女，也就是大祖父的女儿，大伯他们的妹妹，语汐的大堂姑，她的夫家，就是在淩城里。

大堂姑不像二祖父的两个女儿嫁给了本地人，出嫁多年，大堂姑早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按理来说，季家早就没有她的地儿了。

但是，大堂姑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每年，她都会到沂水城来探望大祖父和大伯他们，所以，大堂姑出嫁前的房间，季家一直都给她留着。

不过，那也仅仅只是一个房间而已。

在大祖父离世后，大伯他们把大堂姑的房间也换算成了银子，全都给了二祖父，所以，大堂姑在季家，已经完全没有属于她的住处了，就算她到季家作客，最多，也只能暂住在客房里。

季家给大祖父办丧事时，大堂姑住的就是客房，而她原来的房间，也早已被大伯父的女儿占了去。

现在，大伯父他们都分完了家搬了出去，这空着的房间，甚至是这个房间所在的小小院落，二祖父还是将其分给了大堂姑，作为她回到季家时的暂居之地。

本来，大堂姑当年住的房间，就只是十分普通、十分不起眼的小房间而已，而大堂姑住着的小院，也算是整个季家最小的院落了。

对二祖父来说，这样又旧又小的院子，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安排了。所以，给到大堂姑回家探亲时暂住，还能做个人情，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值得！值得！

至于他那两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看在女婿的面子上，他还是将她们出嫁前的闺房，给她们保留着，让她们偶尔回娘家时，能够好生歇上一歇，这样，也没人能够说他对子女不好了。

人生在世，难免会有生老病死、旦夕祸福之事，而这样的事情，很快，也临到了二祖父身上。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到二祖父这里，还真有几分“晚景凄凉”的感觉。

比起大祖父病卧在榻，还有急待分家的大伯他们随伺在侧、“悉心照顾”来说，二祖父这病，要更久，也更磨人一些。

早在大伯他们顺利分家离开后，二伯他们，其实也动了为自己谋划一番产业的念头。只是，因为季家的财产，绝大部分都掌握在二祖父手中，所以，他们才一直“强颜欢笑”、“假装孝顺”，对二祖父的一些说法和做法，“敢怒而不敢言”。

现在，二祖父病了，生命垂危，他们，自然得趁此机会好好表现一番，这样，到时候分家产的时候，没准儿，还能多分一杯羹呢！

他们是这样打算的没错，也做好了要照顾二祖父的饮食起居、日日对其嘘寒问暖的准备。

然而，事与愿违，二祖父这病，一病就是一年，非但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而且，始终有着气若游丝的生命气息，好似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那样轻易就离开人世，这样一来，就“苦”了二祖父的一众儿孙了。

他们，久在一旁伺候，对于二祖父依然“不舍离世”的状态，渐渐变得不满和烦躁起来。

他们原本以为，大祖父不过半年时间就去世了，那么，二祖父顶多就是支撑一年，也会因病离世。虽然，时间是长了一些，但是，总有尽头，他们咬咬牙，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熬”过去了。

万万没想到是，二祖父这病，明明看起来比大祖父更加虚弱，脸上的气色，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却一直未见病情有所恶化，也不见二祖父有任何想要早日结束这种折磨的打算。这一下，他们可就都“坐不住”了。

轮到大儿子照顾时，他“叫苦不堪”，轮到二儿子照顾时，他“抱怨连连”，就连一向回娘家还算殷勤的三女儿和四女儿，她们，也在这种情况下，推脱说忙，抽不开身，之后，就再也没露面了。

直到这时，二祖父才知道，原来，他的这些儿女，竟然还不如大哥的几个孩子，至少，他的侄儿和侄女们，有什么话，都会明说，而他自己的儿女们，却是装模作样、隐藏极深，就连一向不轻易信任旁人的他，都差一点儿被他们给骗了。

是啊，就差一点儿了！

二祖父虽然寒了心，但是，他也知道，儿孙再不孝顺，也不敢完全不管他，该喝的药，该吃的饭，该换的衣，他们，依然得为他安排着，只不过，他们的脸色，会越发难看，动作，也会越发不耐烦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