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是个商人,鬼主意多得很。
叶风却只感觉自己造孽得很,把那个书呆子都气得摆出少爷身份了。本来多么谦逊有礼的一个好孩子啊。
过意不去,就往火盆里多添些纸,心里跟恩师念叨念叨自己的苦。
瞧瞧自己,现在即使四周无旁人,也不敢直述心肠了。
及至张简转回时,叶风就与之谈及了银钱的问题。
主打一个:是借。
最多借一年。
他叶风可不是一个真吃软饭的。虽然眼下或缺,且需集中精神应对和反击敌人,还得暂担这个名头,但所有花费他肯定是会还的,且会尽快还。
他甚至都有信心不必用一年。
张简慨然答应,心中对其欣赏更甚。
只是提醒道:“在你做回自己前,先别为此轻举妄动。”
叶风省得。
但张琛来了。
圆圆润润像颗球般的滚了来,身后跟着趾高气扬、狐假虎威的张志良。
张琛是生意人,脸上有笑肌,见谁都“呵呵呵”。进来后就跪坐在叶风对面,笑呵呵拱手,出声道:“志良年幼,诗书高才,若有言语冒犯,您多体谅。”
这是明捧实杀。
说张志良年幼,他和叶风可是同岁。
说其是诗书高才,就是讥讽他叶风无才。
说张志良对他言语冒犯,意思就是:以他之才,他说的你听不懂给误会了。
最后加个您字,还长辈对晚辈拱手,嘲意满满。
叶风要是没有听出来,还傻乎乎觉得对方这是待自己尊重而顺竿爬一下,那他就会成为“风愚蠢”,会被全京城笑话死。
叶风回之以微笑,然后问出了个千年“无解”的“鸡兔同笼数脚脚”的难题。
你不是生意人吗?自该懂得数算吧?我有才没才,你数清楚脚脚再说。
数不清,怎么数都有半条腿或者三、五条腿的。
张琛算到眼睛成蚊香圈圈,张志良帮着一起算,也很快成了另一对蚊香圈儿。
最后,张琛抱着圆脑袋,溜到叶风身侧,什么长辈形象也不要了,诚恳拱手作揖求答案。
而他这先倨后恭“改变阵营”的做法,直接将张志良给气走。
其实张志良心里也很想知道正确解法,奈何皮薄面嫩,只能负气而走,回房关门偷偷再算。
看着他羞愧遁走,张简眼神淡淡。张琛视而不见,一心只盯着叶风。
叶风则微微摇头,侧望向张琛,回了句:“鸡兔只是借喻。”
此题之难,就是解题人总盯着那些是鸡兔,而不知不觉会去追求其自然合理的部分。
事实上只要解出即可,出题人并不关心鸡是不是半条腿、兔子是不是五条腿。
张琛怔在那里。
十几息后,拜服。
“修远你果有大才,是三叔不智。”
遇事儿别钻死胡同,张琛从其中真的感受到叶风的聪慧机敏。
这孩子,他喜欢!
“那你说,一筐橙和半筐梨搞混了,没时间分,要怎么算?”
张琛也转换思路,问起生意中经常会遇到的数算问题。
不是为难,是真的想要知道。
叶风看着他,小声提醒:“价一样不就得了?”
其中的弯弯道儿,让张琛自己体会去。
张琛也回屋自算去了。
灵堂内终于重新安静下来。
面瘫张简的眼中掠过浓浓的欣赏之意。
叶风没看到。
他觉得肚子饿。
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像生了病似的总吃不饱。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继续和“老丈人”商量欠条的问题。
及至晚间回屋时,从帽子上抓下蜜獾兄,对方给他的感觉就有点儿奇怪了。
时下圆帽有立顶,顶与帽顶之间有凹槽,小小的蜜獾兄不喜欢被他抱着,就喜欢拉长了窝在那里。倒像是给叶风的帽顶加了一条白边。
叶风自是由它去,登高还能望远。
不过今晚抓下来后,蜜獾兄就在斜眼睨他。
意识里似乎在表达——傻缺?
!!!
叶风把它捧到眼前,干脆的问:“你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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