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了两天的京师又滴滴答答的下起雨来。
宅子从外面看着不大,但实则从里面打通了好几道门,几道门连起来,就是三进的院子,还有一个小小的后花园。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领着周林光走了两道极隐蔽的门,又走过一条甬道,才走到一间不大的屋子前。
文昌侯的侍从李万州就在外面看守着。
“来了?”李万州说。
周林光点头,李万州便随即开门让他进去。
屋里灯光朦胧,周林光一进去,便看到李锋苍白的脸。再朝别处看去,马司直静静站着,脸色也不好看。
文昌侯坐在上首的玫瑰椅上,脸色难看:“今日这春食宴,是怎么回事?周林光,你竟不知道樊楼也请了他们二人吗?还有你李锋,你可是新丧了老子,本该在家守孝,你出来赴宴作甚?”
李锋蠕动着嘴唇:“我,我……”对侯爷,他的理由说不出口。樊楼送请柬来时,他自然是欢喜的。樊楼的春食宴啊,每次邀请不过几人,他竟然得了请柬!妻子王莲儿比他更兴奋,连问了几次可否能携带家眷。他原来是有些犹豫的,想差人问问周林光,但王莲儿却阻止他说,悄悄的去,悄悄的回,只要不说,别人就不知晓。盖因樊楼的春食宴,除了那些沽名钓誉的宴席后大肆宣扬,樊楼是不会张扬的。
可谁能想到,这樊楼的春食宴,不仅侯爷去了,周林光去了,连马司直也去了!
他虽然耳根子软,但脑子还不算笨,樊楼这次的春食宴,是有问题的!
尤其是廖浩海说了那些卖关子的话,当时他背后的冷汗一下子湿透了衣襟。
周林光在文昌侯下首坐下来:“侯爷别怪他,只怪这次,我们太大意了。”
文昌侯哼了一声,看向马司直:“你呢,又是怎么回事?”
马司直先朝文昌侯躬了躬身,才道:“禀侯爷,樊楼的邀请,倘若小的不去,才是让人生疑。”
周林光又道:“樊楼这回,大约是受了南宫问月的哄骗,怪不得他们。”
“你就净爱做好人。”文昌侯哼道,“陈东这些年虽然不大出面了,总是推他的儿子出来,但本侯是知晓的,他一直在背后鬼鬼祟祟的。”
陈东是陈桂春的爹。
“还有你,不是让你光明正大的解决那小蹄子吗,怎地一回又一回都失手了?”
这个问题,周林光坐在轿子里绕圈的时候,就想过了。
“侯爷,我怀疑,那秦娘子,已经是南宫问月的人。还有廖浩海,他上回不会无缘无故的闯进我家来上香。”
文昌侯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廖浩海和南宫问月,也是一伙的?”
周林光点头:“太祖时,廖家得南宫家相救,廖家对南宫家,自然是感激涕零。”
文昌侯忽地笑了笑:“说起此事,本侯记得你们周家,当时得罪了南宫家……”已经有百年的时光了,这些往事,旁人都不大想得起来。但对于当事人,可能会永远记恨在心中。
周林光也笑:“若不然,周家人才济济,竟是无人入仕。”皇帝对周家礼遇有加,但对南宫家,更是忌惮。
文昌侯心道,周家也真是能忍,这口气生生咽了近百年。
“好了,下回便注意些罢。既然知道幕后黑手是南宫问月,以后见了他,就躲着他罢。”
李锋忍不住问:“侯爷,那我们就一直这样躲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