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行的话让本来闭上眼睛假寐的祝鸢微微挣了睁眼。
她像是没听请他说什么一样,问了一遍:“什么?”
池景行没有很快回答,她转过脸看向他的侧脸,车厢很暗,夜晚昏暗的路灯下,他原本就冷冽的面部线条显得更加坚毅,暖黄的灯光却又凭空给他添加了一丝柔和,眼底的光晕泛着淡淡的黄色,就像窜动的小火苗。
祝鸢的心跳不自觉就漏了一拍。
池景行还是目视前方,很轻地勾了勾嘴角:“看什么?”
她的眼神有些闪烁,顾左右而言他:“没什么。”
“我在问你,”池景行打转了方向盘,祝鸢的身子微微往他那边靠了靠,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池景行语气温和,“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祝鸢坐直了身子,倒是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一直到车子行驶到下个路口的时候,祝鸢才缓缓开口了。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从一开始,我也没有在乎过,你是什么样的人。”
想了很久,祝鸢这么说。
池景行的神色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手掌轻握方向盘,骨节分明。
祝鸢说得也没有错,从她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她只需要知道他是池景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但祝鸢还没说完。
顿了顿,她再次开口:“可是后来慢慢的,我就觉得你很可怜。”
车身似乎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也有可能是马路上的某个路障的原因。
祝鸢继续说:“我从前看书,看见一段话,有人说,当你很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觉得他很可怜。他一个人吃饭很可怜,一个人上班很可怜,生病了很可怜,失眠了也很可怜。从前我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我每次看见你从你家里回来的时候,我都会觉得,你很可怜。”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我最初爱上你的原因。”
池景行踩了一脚刹车。
祝鸢的身子前倾,她的心跳有些快,往车子后面看了看,索性现在深夜,这里又比较偏,没什么车辆,不然非要追尾不可。
她皱眉看向池景行,有些不解。
池景行却缓缓转过头来,暗沉的眼神看着祝鸢,祝鸢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莫名有些心慌。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对池景行承认了,她对他的感情。
她其实也是在赌。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祝鸢觉得在感情方面,池景行和她半斤八两。
被感情辜负过的人,总是会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她花了很大的勇气才终于让自己承认了爱上池景行这个事实,而池景行那天对她说过的话,也在她的心里荡起了清晰可见的回声。
她愿意予以回应。
良久,池景行什么也没说。
他轻轻握住了祝鸢的手,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纤细的指尖,软软的,小小的。
祝鸢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
池景行很轻地笑了一下。
“祝鸢,”他沉沉喊出她的名字,像是某种呓语,“你一直可怜我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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