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鸢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现在的脑子很乱,她完全没有了解过阿兹海默症到底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也完全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以前读书的时候,和她关系不错的同桌亲人离世,请了一周的假。
后来回到学校的时候,祝鸢看见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那是个很坚强的姑娘,为了不让同学们担心,她会和从前一样微笑着和人聊天。
但祝鸢看着她,总觉得,似乎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事情能让她真正开心了。
那时候的祝鸢就在想,也许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亲人的离世更能让她绝望。
可是现在,祝鸢忽然明白了。
比亲人的离世更让人绝望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最熟悉的、最爱你的亲人,一点点遗忘你。
祝鸢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林兰那双总是温和、饱含缱绻爱意的眼睛,如果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她,她会不会难受得想死掉。
祝鸢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徐医生扶住她,有些不放心。
“祝小姐,你还好吗?请你冷静一下。”
电话里的池景行听见这道声音,眉头皱得很紧。
他以为是祝鸢出了什么事,很快熄灭了引擎。
刚才他看见祝鸢带着林兰走出小区,再加上她一直着急要回家的样子,池景行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跟着出来,才发现她到了一家私人诊所。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诊所应该是沈氏财团投资的一家私人心理诊疗室。
他忽然就想到,祝鸢和沈星爵走得近,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池景行的心沉了沉,开口问道:“请问是医生吗?方不方便告诉我,祝鸢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医生看了看祝鸢,说道:“不好意思,这是病人的隐私。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咨询她本人,不过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请你稍等一会儿。”
徐医生挂断电话后,池景行在车里坐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给沈玥如。
她那边正是半夜,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对方发现是他,倒也没有特别不好的语气,只是问道:“景行?有什么事吗?”
池景行问:“南京路这里的私人诊所,是你家的产业吗?”
沈玥如想了想。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有些窸窣的声音,沈玥如似乎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才说道:“是星爵的一个朋友开的。”
“他朋友是哪方面的医生?”
“我记得是神经学还是遗传学之类的……”沈玥如很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才想起来,“哦,应该是专攻阿兹海默症。我有个叔叔的妻子患上这个病,是沈星爵介绍去的他朋友那里。正因为这个缘故,那个叔叔把他手上的项目交给了沈星爵……”
沈玥如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可这边的池景行已经变了脸色。
阿兹海默症。
按照刚才祝鸢的反应来说,很大概率是她的父母确诊了这个病。
他匆匆挂断了沈玥如的电话,发动了引擎,从诊所楼下离开。
开车的途中,他给陈明恩去了电话。
“给我几个顶尖的治疗阿兹海默症的医疗团队名单,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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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诊所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