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进门时,正看见一地的血,吓得腿软,忙上前问李慕瑛伤在哪里可要紧,听闻都是下人身上的血,才放下心来,谢贵妃眼中只有她的十二娘,奴婢们是死是活与她何干。
见到母亲来,李慕瑛哇的一声哭出来,匕首掉在地上,她颤抖的双手满是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娘,露珠好像死了。”
露珠是十二娘的贴身侍女,适才阻拦过程中被失心疯的李慕瑛一刀捅在脖颈处,血溅一地,躺在地上抽搐了一会儿,再没了动静。
李慕瑛第一次亲手杀人,胆战心惊,顾不得再去寻李无眠的麻烦。
大渊律法明面上禁止滥用私刑,可也有空子可钻,若是奴仆犯了偷盗、抢劫等罪,家主可动用刑罚。皇室同样如此,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罪不罪的,还是由他们说的算。
“我儿莫怕,露珠吃了熊心豹子胆,嫉妒我儿,弑主不成,自刎在此地。”谢贵妃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在场的人无不打了个冷战,跪着的身子伏得更低了。
“贵妃娘娘说的话,你们可都听清了?”宋嬷嬷巡视过在场的每一个奴婢:“若是说错了话,想错了事,就与露珠一个下场。”
“奴婢听清了。”
“听清了就将这忘恩负义的狗奴抬出去,速速将十二公主的屋子清扫干净。”宋嬷嬷吩咐道,顺便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塞在露珠的手中:“把窗户、门都打开,点上熏香,去去味儿。”
***
露珠得了失心疯弑主的消息不胫而走,皇帝和皇后也专程去看了李慕瑛,她躺在床上瑟瑟发抖的样子半点做不了假,帝后赏了好些珠宝首饰以示安慰。
为此各宫盘查了好几轮,以免再发生此类事件,失心疯的奴婢未令长安城百姓人尽皆知,反倒是谢将军的事再次传遍了大街小巷。
自打谢池回京,关于他与九公主解除婚约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端午那夜谢府走水,还累及公主府,官府说是刺客所为,张榜缉拿,家家户户摸排,到最后也没翻出个什么,十有八九那火是谢将军自己放的,还未完婚就烧了两府,不正是可说天意,东市卖布的张阿婆作为第一个将走水和天意联系起来的八卦学家总结:天意说九公主和谢将军水火不容!
反倒是知情人士平康坊风流才子骆某人酒醉后的话无人相信,他说:什么水火不容,明明一肚子坏水儿!
六月,长安正热,辅国大将军府管家王孟近日来说话说得口干舌燥,恨不得晕倒在烈日下,一了百了。这不,刚过晌午他就得站在外门前,指挥一众抬着各类家具物什的仆役往隔壁公主府送。
围观看热闹的人多了,他就得扯着嗓子喊:“仔细点儿,别磕了碰了,往后将军还得用……那边端月牙凳的,别用脏手碰!那木材可是将军亲选的……”
月牙凳只有女子才用得上,围观的百姓听明白也看明白了,谢将军和九公主的婚事没吹,全长安城的媒婆又将谢池的名字从小本本上划掉了。
忙碌两日,王孟与玉竹诉苦,九公主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竟能让他们将军这般费心,短短两个月,家中库里可少了好些宝贝。
玉竹认真思索了半晌,回答道:“应是口不能言的关系,将军最不喜聒噪之人。”
“骆将军的话可不少,也不见将军不喜他。”王孟不相信玉竹所说,不说整个大渊,就是长安城都有些患哑疾的姑娘,也没见将军打过哪个的主意,况且哑疾算什么优点,遂道:“问你也是白问,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与小娘子相处。”
王孟一番话,惹得玉竹不高兴,他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一条腰带递给王孟:“你仔细瞧瞧。”
“皱皱巴巴,有什么好瞧的。”王梦一把推开,颇为嫌弃。
玉竹将腰带摊开,指着一处,得意洋洋道:“有个小娘子攥着本公子的腰带攥了一宿!怎么说都不松开。”前半句话确实有夸大的成分,顶多半宿,后半句可是比珍珠还真,就连他小解,燕字都不愿松手。
“那小娘子可是个眼瞎的?”王孟又问。
“不瞎不瞎,长得还挺好看的,声音也好听。”玉竹脸微微一红,挠挠头解释道。
“那你怎么不去求将军将她许配于你?”
“小娘子有一点不好,太爱讲究,本公子潇洒自在,受不得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