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谢沧画与谢池父亲谢沧秋一母同胞,故外貌上姑侄二人也有相似之处,虽已三十有六,可谢贵妃仍是宛转蛾眉,姝颜娇美,白皙的肌肤比起那些及笄待年的少女也不遑多让,更遑论那成熟知趣的韵味了。
“行舟好不容易回京入宫一趟,难得的机会就这么白费了,便宜了中宫那刁妇!”谢贵妃恨得咬牙切齿,今日用完午膳皇帝便要起驾回宫,深宫大内要想再对谢池做什么便难如登天了,可生米已煮成熟饭,她还能做什么呢?
自古以来姐妹共侍一夫倒是不少,可从未有过两位公主共嫁一位驸马之说,别说皇帝允不允,朝中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就能把她淹死。
她抬起右臂支在身前的凭几上,手按在太阳穴处,思考对策,李慕瑛是她唯一的孩子,自小爱慕谢池,就算谢家满门都指望谢池继续维持家族荣耀,可尚了她女儿,也不能算辱没了他。
谢家几代皆是文臣,一介武夫有何体面可言?征战沙场稍不小心就会送命,卫邈那老狐狸都不能幸免,为求平安,还是做个驸马都尉,待在京城中享受荣华富贵,更不用说亲上加亲这一层了。
谢贵妃能想到,皇后自然也能想到,不同的是,皇后可没什么亲上加亲,不过是为了她那平庸的父亲和弟弟在军中有个靠山,若是谢池尚了她女儿,自然得帮衬那便宜外祖父和舅舅,如意算盘打得倒是精。
想到此处,谢贵妃头更痛了,一把拂去案几上的象牙雕花香炉,雪样的霜灰撒了一地,火炭掉在地衣上,烧焦了几处,甚是乍眼,这样昂贵的物件儿,在她眼中还不如件衣裳。
室内雀头香的味道浓郁起来,立在稍远处的婢女见状,躬身疾步上前,清扫收拾,这时门前竹帘卷起,一嬷嬷走了进来,正是谢贵妃的奶娘宋氏。
宋嬷嬷环视屋内,见一片狼藉,知晓她家那位姑奶奶又发了脾气,示意一众奴仆先退下。
关上门后,她才弯腰在谢贵妃耳边说了千金阁那边的情形,李慕瑛被人诓去芙蓉池边喂了一夜蚊子,李慕琼也好不到哪里,不但关在闲厩中,还被鹞子啄破了手。
“竟有这等事?我还以为让中宫占了大便宜,如今倒好,这口肥肉竟让个哑巴吞了。”谢贵妃脸色稍霁。
“可不是么,张有福那狗奴,天不亮就带着人去堵谢将军,反倒把差事办砸了,皇后那边恐不好过。”
“那刁妇自身难保!陛下可从未有过让行舟做驸马的心思,有些事我这亲姑姑能做得,旁人不见得如此。”谢贵妃轻笑一声,昨夜赐宴摆这么大的排场,多少王公大臣想得此贤婿,谁能料到,岳丈的帽子落在了皇帝头上。
谢贵妃心思一转,又想到九娘的出身,虽有个公主的名头,过得还不如三品大员家中的嫡女,这样的哑女做了谢家媳妇,按律法规矩,行舟还不得纳妾。一个天之骄子,一个碌碌平庸,真真是家门不幸!
万幸,也没让皇后得了手,日子还长,大渊可没有丧妻的驸马不能再娶之说!
“宋嬷嬷,仔细叮嘱十二娘身边的人,看好她,莫要声张,我们可从未打过行舟的主意,此行啊,不过是替陛下掌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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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时四刻,皇帝方才召见皇后、谢贵妃和谢池,谢池离皇帝所在的临胜殿近,早早到了候在殿前并未入内。
少顷,神色慌张的皇后到了,谢池一礼刚刚行下,她略微颔首,就匆匆入了殿内,紧随其后的谢贵妃,扶起谢池的手,轻声道:“行舟,有姑姑在,莫怕。”谢池面色如常,侧身请谢贵妃先行。
殿内气氛凝重,怒容满面的皇帝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许是政务繁忙又或是多年钟情美色之故,李弘煜强壮之年疲态尽显。
皇后穿得简朴,连头上发饰都少了许多,顾不得还有旁人在场,跪下称罪:“陛下,是妾管教子女不严,才令九娘做下如此不知廉耻之事,还望陛下责罚。”
这番举动与其说是请罪,不如说是以退为进,先下手为强。皇后是错了,错在宫中皇子公主众多,难免疏漏,不能面面俱到,她小错是有,但大错都是李无眠犯下的!
“皇后殿下的意思是九娘勾搭行舟,与他在千金殿私会?妾虽不如皇后殿下金贵,但谢家书香门第,绝做不出此等下作之事。”谢贵妃话虽是对皇后说的,可人却向着皇帝行了一礼,遂又说道:“且九娘打小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更不会置皇家颜面于不顾,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皇后想和稀泥将此事推脱干净,休想!